葉紹瑤點頭。
能夠進入總決賽就算榮譽。
無論成績如何,都是鼓勵。
這是她和季林越的共識。
當然,這不代表他們沒有野心。
場館裡,《neverenough》的旋律響起,欲揚先抑之後,才是敘事的前奏。
來自瑞典的夜鶯,和從底層爬起的巴納姆在王宮相遇。
歌詞與旋律產生共鳴,高音歌唱家和她的伯樂巡遊歐洲,開啟同一個夢。
黑與紅交錯的裙擺在冰場綻成一朵花,手上握法不斷變換,腳下動作流暢飽滿。
托舉,男生是穩固的底座,女孩是不斷向上攀的枝葉。
旋轉,男生越是穩定的軸心,女孩就是鐘錶的指針。
他是她的引領,她也是他的。
節目裡的角色互相成就,世界都成為他們的擁躉,成功唾手可得。
角色外的他們相輔相成,同樣站在世界舞台,又攜手完成一套近無瑕疵的表演。
夢想越來越清晰,越來越亮。
表演的張力讓他們也宣洩出自己的情緒,在賓客的掌聲中,他們淋漓盡致的擁抱,再走下台去。
「你剛才可比昨天放鬆多了。」葉紹瑤玩笑著,在季林越的小臂捏了一把。
這傢伙昨天在等分區面露冷酷,像是辦公室審批文件的領導,對自己的分數不太滿意。
對此,季林越解釋:「我是喜怒不形於色。」
「那今天怎麼形於色了呢?」女孩把手圈成話筒遞給他。
「因為今天的我不是昨天的我。」
什麼哲學發言。
葉紹瑤和他咬耳朵,抓著他話里的空缺問:「那你今天還喜歡我嗎?」
季林越的耳廓像被身上的表演服浸染過,在肉眼之下迅速紅起來。
「我相信今天的我會優於昨天的我,」他附在她耳邊,同樣吞吐著氣息,「同理可得。」
結伴走了一路,但誰也沒跟上格林的步伐。
等分區的攝影機已經架起,他們的分數出來得倒快。
剛在鏡頭坐下,屏幕就提前跳轉。
「Thescoresrelease.」
字母被大腦自動轉碼成中文:技術分62.10分,節目內容分51.98分,自由舞得分113.08分。
兩套節目的總分只是剛剛擦過他們在J國創造的賽季最佳。
雖然連格林也認為,葉/季在今天的發揮比兩場分站賽都要出色。
「如果定級沒有出現問題,那就是被出場順序影響了,沒什麼值得失落的。」她更看重比賽過程,對結果倒是不甚在意。
回頭看,兩個小年輕似乎也看得開,只是對這著屏幕點頭又點頭。
出場順序會影響表現分,這雖然聽起來不合理,但卻是他們從小就知道的不可控因素。
更何況,一個賽場六對組合,有剛剛摘下冬奧金銀銅牌的新興力量,有連續征戰四屆總決賽的傳奇選手。
他們的資歷還不夠深,還有足夠長的成長道路。
葉紹瑤起身說:「世界第六,也不錯了。」
場上的運動員正表演著極富感染力的弗拉明戈,觀眾跟隨音樂打著節拍。
全場興奮的氛圍下,他們退場的腳步也不自覺踩上拍子,就差膝蓋被一併帶進節奏。
工作人員一路把他們引向備採區,國際滑聯的合作媒體已就位。
「兩位好。」
「您好。」
這是葉紹瑤和季林越頭一回正式地坐在A級賽事的主席台。
桌面扎著還帶有晨露的花卉,每個座位前都放了立麥,布置很精心。
像一個小型記者見面會。
但並不是所有記者都把關注點放在他們身上。
室內的懸頂電視正直播著第二對組合的分數結算畫面,TSS117.27,兩套總分近一百九。
為了不影響採訪質量,電視在事先就被切掉音量,更顯得此刻台下的蠢蠢欲動。
「祝賀葉/季以兩套乾淨的節目完成本賽季大獎賽之旅。首次進入大獎賽的心情如何?」
對方手裡握著秩序冊,做足了功課。
「難以置信,但更多的是得到認可的喜悅。」
「賽前對自己的預期是怎樣的?」
「完成比賽,」葉紹瑤笑著說,「如你所見,我們很好地達到了自己的預期。」
「但可惜沒在自由舞中逆風翻盤,你們會不會因此而抱有遺憾?」
這位記者的問題很有分量,其他人員自動噤了聲,似乎都懇切地想要聽到回答。
握著立麥的手一緊,他們沒有商量過對此的看法。
葉紹瑤用餘光瞥向季林越,鼻息被不規律的快門聲攪碎。
她看到,身邊的人只是微低著頭,坦然地坐著,任由相機的閃光打在臉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