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舉了。」
「旅行青蛙」拍了拍他的「主人」。
格林教練正巧不在組裡,大家跟著助教隨便練練,季林越沒去扎堆,下了舞蹈課就回社區的健身房。
「你悠著點,別擅自加配重,」她端起手裡的清湯寡水,「我在控制體重,一定不會變成大胖子的。」
首都的冰場恐受疫情波及,閉店的越來越多,連星未來的冰上中心也掛出暫時休店的通告。
她現在無處可去,只能在酒店練練陸地。
「我想你了。」
這是他們分開的第七天。
印象里,季林越是伸手就能牽到的人,從來都在視線範圍里。
像夏日晴空夜,抬頭就能看見的北斗七星。
季林越笑了笑,眼睛映著燈光,聲音裹挾著聖勞倫斯河的潮濕:「希望一覺醒來,世界和平,什麼都沒有發生。」
他說,如果這樣,他的舞伴就可以出現在身邊,手裡就不會空落落。
他說,他也想她。
但一覺醒來,岸北飛往蒙城的航班灰掉,隨即,連航班號也搜索不到。
準確來說,是加國單方面禁止從華夏起飛的航班入境,大陸一時成為海上孤舟。
眼看出國遙遙無期,葉紹瑤選擇回到家裡,和父母分享時間,享受同一屋暖氣,看同一場春晚。
春晚直播,聽著怪新鮮。
以前那些年,她只能從家人口中了解晚會的歌舞,還有各路沒聽過的明星。
「今年的晚會也就這樣吧,和去年都馬馬虎虎。」
也就提及前線醫護人員的時候,能被現場的澎湃真情打動。
葉紹瑤點頭,確實品不出童年的味道。
但此時此刻,能和家人待在一起,已經比世界上半數的人要幸福。
因在隔離期,新年鐘聲敲響的時候,葉紹瑤只能在線上向季先生和溫女士道新春祝福。
季先生沒這麼多約束,戴著口罩親自上樓,進門就「閨女閨女」地叫。
「還是我閨女好,」他說,「臭小子一個人在國外逍遙,怕是連爹也不認識。」
溫女士反擊:「兒子每天都在群里活躍,你但凡動手翻翻。」
二十年過去,季家還是老樣子,一地雞毛蒜皮,倒也其樂融融。
葉紹瑤在旁邊看小品似的,給人報信兒:「我幫你帶了祝福,一個人逍遙的『不孝子』。」*
加國正大清早,季林越連發一串問號。
葉紹瑤點到即止,轉移了話題:「今天打算練點什麼?」
「快步舞的專項課。四大洲快到了,教練讓我們減少訓練量。」
剛接觸冰舞的時候,芬蘭快步就給了他們當頭一棒,極快的節奏讓他們總是手忙腳亂,顧頭不顧尾。
葉紹瑤曾一度以為,這就是最恐怖的圖案舞所在。
但在成年組待了這麼多年,見識的圖案海了去了,芬蘭快步的難度並不能排上前茅。
換個角度想,他們已經越過許多高山。
……
葉紹瑤一直保持著和冬管中心的聯繫。
有他們從中協助,即使在困難時期,新的O-1A簽證*也能申請下來,只是時間問題。
「二月,最遲二月。」梁主任說。
倒不是不滿意於領導盲目的畫大餅行為,只是按照現在的出國難度,還得在路上浪費半個多月。
隔離政策已經延長至七天。
葉紹瑤自覺不能坐以待斃,也嘗試找冰場恢復上冰訓練。
好巧不巧,竟然在郊區的商業冰場遇到了縱歌和程堰。
他們沒有在去年爭取到外訓的機會,目前待在馮蒹葭的組裡。
不過俱樂部家大業大,怕耽誤他倆國外教出來的好底子,在休賽季請了俄國的外教,讓他們將就著練。
「你們怎麼在岸北?」葉紹瑤說不出因緣際會的巧妙之處。
縱歌說:「因為疫情。」
疫情讓馮蒹葭和丈夫退回H省避風頭,把有意願的學生也一併帶了過來。
這世道,都不容易。
「你們的外教呢?」
「教練怕逾期居留,提前回俄國了。」
教練組一撤,他們又回到閉門造車的境地。
程堰說:「本來我們已經在和滑協商量,世錦賽結束後去波卡組蹭一個短期訓練營。」
但看現在的情況,國際滑聯正在為各個比賽的留去開大會。
且目前拿到外國簽證的難度來到近幾年的極值,外訓估計又沒著落了。
「不知道什麼時候,我和縱歌才能像你們一樣,扛起華夏冰舞的大旗。」
即使排不上一號,即使沒什麼在世界露面的機會,也總比孤軍奮戰要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