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看, 給段書逸嚇得魂飛魄散——
他哥正面向下,倒在一大片血紅色的液體上!
他哥的手邊,是同樣閉著眼睛,白毛被血色染紅的小貓!
若不是震驚之餘,嗅到了濃重的酒味,段書逸當場就會掏手機報警!
好在將哥和貓扶回房間做好清潔, 檢查這二位確實只是睡了,傷口也不嚴重,段書逸才叫來醫生,在酒店內處理好。
這一早,重新抱到妙妙,段書逸第一件事就是查看小貓的爪爪。
不知是不是小傢伙的生命力極強,昨晚爪爪尖尖的一點淺傷,今天再看,就幾乎找不出來了。
見妙妙並無大礙,段書逸轉而將視線投往面前的兄長。
段知影還斜倚在門框邊,一手托肘,一手掩目,指縫露出的眉肌皺著,並不放鬆。
「哥看起來狀態似乎不太好……」段書逸擔憂問,「又沒睡嗎?」
「睡了。還做了個夢。」
「是不好的夢嗎?哥看起來很累。」
聞言,段知影揉穴道的指尖一頓,回:
「難得的好夢。」
段書逸抱著小貓,突然身子一僵。
意料之外的回答,令他不知如何回應——
好夢本是愉悅的經歷……
假若無需醒來,發現所經歷的,只是美好虛幻的話。
每每從美夢醒來,面對現實,段書逸都會悵然若失。
好在,段書逸對美好的定義很廣泛,不會因為失去一場美夢就深感絕望。
但,段知影不一樣。
能被段知影定義為「好夢」,那麼這場夢,還能與誰有關?
更何況,此時的段知影,看起來還如此疲憊,答案只有一個。
若問世上有誰脆弱得再也承受不起一次得而復失,段書逸會毫不猶豫地回答,是他哥哥。
「哥!」段書逸把小貓塞回段知影懷裡,下定決心,「今天你待在酒店休息,妙妙給你!你不用陪我去體育場!」
段知影錯愕一瞬,「你不帶貓,怎麼去?」
「我跟保鏢抄小道,散步去!」
段知影搖頭,「演唱會在即,沒必要臨近擬這種容易出意外的計劃。」
「我更不願意看到哥現在出意外,到時候錯過我如此重要的演唱會!」
說出這番話時,少年的眼眸亮亮的,讓人難以拒絕。
連段知影都因而猶豫了片刻。
段書逸乘勝追擊,「哥和妙妙趁現在好好休息,把身體養好!你和我都要以最佳狀態,見證我的全面復出!」
堅定又柔軟的話語,帶著不容抗拒的關切。
以至於段知影終於懈了勁,頷首,應道:
「……我明白了。」
*
咔噠。
迷迷糊糊聽到段書逸和自己告別的聲音,又聽到了關門聲,妙妙艱難地把「黏」在一起的眼皮扯開。
晨光泄進遮光窗簾的縫隙,在昏暗的室內,撕出一塊發光的屏障。
將兩邊的空間微微點亮。
「喵嗚……」妙妙叫喚著,聽見自己聲音還是睏倦的,不太有精神。
它感覺渾身肌肉都酸酸的,好像整個身體被猛然拉扯,再極速收縮。
過量的刺激,消耗了它太多力氣,以至於小傢伙睡了很久,還是覺得休息不夠。
妙妙被放在毛地毯上,短短的四肢支撐了一瞬,又啪嘰一下,整隻貓賴在地上。
身著銀灰勾線的深藍色家居服的段知影,倚牆靠著,和小貓並排坐在地上。
五體投地的小貓咪趴著喘氣,舌頭尖尖不受控地耷拉出嘴巴。
它的頭頂被段知影探過來的指頭輕輕按住,微涼的指腹在它耳朵中間溫柔地打著圈。
「你還記得昨晚發生了什麼事嗎?」
段知影輕輕問。
昨晚發生了什麼事?
妙妙沒由來感到一陣心虛:
怎麼感覺答不出這個問題,自己就成了始亂終棄的小渣貓啊?
可是,妙妙真的答不出來呀!
小奶貓的腦瓜子就那麼點容量,能記住清醒的時候發生的事情,就已經很棒了吧!
不過,也不是沒有長進。
妙妙依稀發現,最近營養跟得上,它個頭長了點,腦子也發育了:
一些疑似孟婆湯沒喝乾淨殘留下來的記憶,總時不時在它腦海中閃現,只可惜難以捕捉。
小貓默默哄自己:
沒事噠沒事噠!
再長大一點,記性就會越來越好啦!
到時候,應該也能把段知影問的,昨晚闖禍的全過程,想起來了吧!
小貓耷拉著腦袋趴著,沒有叫,也沒有動作。
這一系列反應落在人類眼中,就被理解為是沉默。
「我怎麼會有那樣的期待?」
妙妙聽見段知影用略顯自嘲的語氣,如此說。
它仰起腦袋,看到段知影的目光垂落在地,連同他所說的期待一起。
妙妙有些好奇,自己昨晚到底闖了什麼禍,讓段知影會有這樣的反應?
它能記住的,截止到打碎一瓶酒為止,人類手上的傷,或許是為它清理碎片時傷的。
「果然,那只是夢而已。」
段知影頹喪地坐著,一腿伸直,一腿屈起,手肘撐著膝,將手指扶到額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