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餓得要命,即便偷偷吃光了青秀給它囤的小零食,吃完了肉乾和羊奶,吃得肚子圓滾滾、脹得要命,卻依然飢腸轆轆,總是不斷用牙齒啃咬自己的爪子。
玄枵走後,他就沒有再吸食過靈力或者血液,刻意忽視隱約的渴望。
以致於,今日這麼浪費一通靈力,反彈得如此厲害。
寧祐晃晃黏糊糊的腦袋,飄飄乎乎地循著香氣闖回房間,他靠著那香氣的源頭趴下,蜷縮在正打坐的濯爾清手邊吸了幾口。
他就這麼吸幾口,絕對不……
但他的鼻子有自己的想法。
不知道為什麼,那濕漉漉的黑鼻頭就自己頂在仙首白皙的手背,蹭來蹭去。
「嗚……」他拱了一會,得寸進尺地咬住了仙尊玉竹般的指尖,沒敢使勁,用發癢的、剛剛長出來的新牙磨來磨去。
終於覺得那股子餓意稍微被撫平,雖然他空虛得要命!就像是路邊的乞兒,好不容易得到一隻香噴噴的雞腿,卻只能舔上幾口,望梅止渴、畫餅充飢。
「你在做什麼?」
寧祐正磨得入神,卻忽然聽見仙首平靜的聲音從頭頂傳來,下一秒,他就被濯爾清拎著後脖頸抓起來,和對方黑沉而平靜的眼睛對視,無辜道:「……汪。」
濯爾清神色平靜,似乎並不意外,不過他一直都是這樣淡淡的一張臉,寧祐也沒覺得不對——哪怕真不對,他現在這暈乎乎的狀態也實在無心思考。
「玄枵給你餵了雙元定靈丹。」濯爾清陳述,「還用鮮血和靈力餵食……你餓了,對嗎?」
手裡的小狗嗚咽一聲,在他手裡掙扎,試圖扭過頭咬他一口。
「不許咬。」濯爾清低聲道,他聲音沒什麼起伏,「咬了,我就不會再教你任何法術。」
他對小狗相當縱容寵愛,唯獨今夜顯得冷酷無情,他不是玄枵,不計後果,他需要教會對方忍耐,以及……規矩。
雙元定靈丹藥效出眾,副作用卻也極其明顯,堪稱邪藥,他不希望對方最終變成被血液控制的物件——玄枵的想法則更簡單,他就是需要小狗這樣渴求自己的血液和靈力,反正他可以在小狗短暫的一輩子中永遠陪著對方。
「汪……」小狗顯然極其委屈和不解,眼睛耷拉著,水汪汪看著他,濯爾清感覺白日裡那奇怪的心情又一次席捲自己,他微微咳嗽,掩蓋那股癢意,「今日先忍一忍,明天我去找找辦法。」
他雖然以劍入道,但在陣法丹藥等雜道上也頗有研究,困住玄枵和崑崙山的陣法就是他自己所設。
寧祐暈暈乎乎,不知道自己的丟人樣子,否則怎麼都會找個柱子把自己撞暈,省得這麼跑來仙首面前丟人現眼。
濯爾清也相當苦惱,若寧祐此時是個人,那他只需要教會對方從天地日月之中汲取靈力,但對一隻小狗,這顯然是個無理的要求。
或者就從此不讓小狗拿靈力來玩。算了,他再想想辦法。
血液不可以……補充一部分靈力應當無妨吧。濯爾清動搖地想,而手裡的小狗還在可憐巴巴地小聲叫。
仙首把小狗放到床上,看對方歪歪扭扭跑過來,想叼住自己的手指,又礙於什麼,只能可憐地用吻部碰了碰。
其實,咬一咬、吃兩口,吸食一丁點兒血液也無所謂吧。等他找到法子,自然就好了。
濯爾清猶豫起來。
小狗實在是世界上最會讀情緒的動物,它們像是能嗅到情緒和氣氛的不同味道,比如此刻,寧祐就清晰地知道對方態度不如之前強硬了。
他於是抱著對方的手指搖晃,小聲地嗚咽呼嚕,好像一隻真的小狗那樣,忍著羞恥和彆扭撒嬌。
濯爾清抿唇,小狗有什麼錯,若不是玄枵任性妄為,對方也不必吃這樣的苦,玄枵連神魂都……而且,他總能找到辦法解決的,終歸不算什麼大事。
仙首原本堅定的底線開始退讓,他的神情也慢慢軟化,最終輕輕嘆了口氣:「咬吧。」
寧祐如願以償咬住了對方的手指,卻忍耐著沒有咬下去,即便香甜的、足以止渴的東西就隔著一層薄薄的皮膚流動。
濯爾清的心驟然變得更軟了,簡直要唾棄自己這樣讓小狗患得患失、可憐小心的行為——這藥的效果就是如此,玄枵還……他怎麼能這麼苛刻地要求小狗。
濯爾清劃破手指,傷口開始慢慢凝出血珠,寧祐慢慢舔舐那一處,喉嚨發出呼嚕聲,甚至忍不住翻身收起四肢露出肚皮。
濯爾清伸出另一隻手,摸了摸對方肚子的軟肉和絨毛,被對方用收了指甲的、軟軟的爪子抱住,那粉色的爪墊確實如同想像一樣,柔軟而有著微妙的皮質感和韌性。
他忍不住反手握住爪子,捏了捏對方粉色的爪墊,然後遮掩般咳嗽了一聲,他有些心虛,卻在下一刻發現小狗已經抱著他的手指睡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