封槐:「……好的。」
但是最好別喊劍君哥哥,他不高興。
封槐狀若不經意問:「我哥一般都去幹嘛啊?我與他百年未見……」
話到尾巴,帶著些黯然。
蒲箐魚頓時腦補了一通。
什麼多年不見對方突然從最熟悉的親人變得陌生起來,什麼乖巧弟弟不敢打擾已經功成名就的哥哥……
「我只認識你,沒有別人可以問,箐魚哥哥你和我講講我哥的事情吧。」封槐央道,「要是不方便講,那就……」
蒲箐魚心又軟了。
多聽話、多懂事啊!
「這倒沒什麼不方便,劍君的事情修仙界都知道。」蒲箐魚説,「不過我也是道聽途說,有的你別當真。」
第37章 「哥哥,你心腸好硬啊。」
蒲箐魚入門不過十年, 能講的都是些廣為流傳的事——
譬如對方第一次來劍宗時,一身血,又纏滿繃帶, 諸弟子還以為是惡鬼屍魘上門, 嚴陣以待。
然後就看見石階上那具血淋淋的屍體慢慢站起來, 說了兩個字:「長陽。」
「長陽城當時封閉,要不是當時還是凡人的劍君來報, 等我們巡查發現,就真不剩什麼了。」蒲箐魚道。
「但那出場太令人印象深刻,饒是後面逍遙君破例收他為徒,宗內也沒人敢找他麻煩。」
再譬如,劍君幾乎不說廢話, 哪怕和當時的劍宗老祖逍遙君說話,也硬邦邦的。
有弟子和他同聽逍遙君傳道,當時逍遙君講無情道與有情道。
對方說萬物生而有情, 無情之道雖破境快速,卻違背萬物本性,後期往往難以平衡。
傷好了一半,還是個沒有築基的凡人的劍君忽然道:「不對, 萬物生而無情。有情才是違背本性。」
這話簡直離經叛道。
底下的弟子們一片譁然,議論紛紛。
古往今來,修仙界雖然不排斥無情道,但更崇尚有情, 認為因守護凡人親朋,愛護某種生靈, 熱愛劍道逍遙……種種而入道才是主流。
何況近千年來,無情道修士無一人成功渡劫, 便是因其違背本性,最終道破神消。
有人提出要與劍君辯論,劍君只是安靜坐下:「不辯。」
對他來說,與他人辯論是沒有意義的。
逍遙君看向這個自己門下最奇怪的弟子,沒有反駁對方,道與道不同,每個人最終都只能登上自己打心底相信的道。
最為傳奇的是,這個特立獨行、外形如鬼的,用事實論證了他的話。
他當夜入道,成功練氣;半年築基,三年內便成功修成金丹;又五年,他外出遊歷破元嬰;十四年,他化神還虛……
後來他成為了天下前無來者、後估計也無來人的,最年輕的渡劫期,甚至差一點成為千年來首位升仙門的劍修。
「好可惜啊,我們都覺得劍君一定能成功渡劫。」蒲箐魚說。
封槐眨眨眼:「近千年都沒人成功,為什麼覺得我哥他一定會成功啊?」
「劍君他不一樣!」蒲箐魚撓撓腦袋,「你知道嗎,劍君他每一次進境都十分順利,據說從未為心魔所困——他真的無情,所以沒有心魔劫。」
「而成仙最重要的一關就是心魔劫,多少老祖都死在這一關上啊。」
「不過,劍君不愧是劍君,雷劫失敗都沒什麼事。」蒲箐魚羨慕道,「我從小修煉,都快十幾年了,還沒修出金丹呢!什麼時候我能像劍君一樣,修煉如吃飯喝水啊。」
他感慨完,又接著講。
講什麼劍君初次下山歷練,遇到了個因情生恨的屍魘非要綁他做夫君;
講劍君本來不想當峰主,但逍遙君作古,大弟子昆玉君,也就是蒲箐魚那雲遊的師尊接任宗主,哭著鬧著求劍君幫忙坐鎮,否則就要追隨逍遙君而去;
還有劍君常年纏著繃帶,宗內猜測紛然,女修們都打賭誰能一睹劍君真容,衍生出許多風流傳聞,後來昆玉君特意立規矩罰了一堆人……
講到劍君收了徒弟,云云。
封槐聽得津津有味。
小狗趴在床邊,搭著爪子,眼睛亮晶晶問「然後呢」「還有呢」「那個呢」。
蒲箐魚在腦子裡翻箱倒櫃,最後認輸:「真、真沒有了!」
封槐頓時失望地耷拉耳朵,蒲箐魚剛想安慰他,就聽見熟悉的聲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