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這些人議論得真情實感,可他們好像都忘記了,自己方才端著誰給的飯。
蘭芝一聽到動靜就連忙趕回來,一回來就看到燕澤生氣地將手中的碗砸在地上。前面的人生怕濺起的碎渣劃到自己紛紛後退幾步。
燕澤看到一旁的案板上有把菜刀,身手就要上去拿,便被孟之給搶先一步。
孟之拿起菜刀將它狠狠地砍在案板上,一聲巨響過後伴隨著桌面上碗的震顫。
「還想喝粥的話就閉上嘴!我又不欠你們的,我再冤大頭也不是花錢過來找罵的。而且我的脾氣確實不怎麼好,你們若是不信不妨繼續試試看。」孟之的袖子被擼在胳膊肘,她一手握著刀把兒一手叉腰。孟之如今這副模樣要是讓柳氏看到了,定要揪著她的耳朵說她沒有規矩,然後把她丟到屋裡閉門反省。
眾人先前這麼肆無忌憚就是仗著孟之這個將軍府小姐懂禮數知羞恥,定不屑與他們這些粗人扯皮。
可孟之並不是什麼閨秀,她只一個莫名其妙就穿越到這個時空的倒霉大學生。出力不討好,平白無故被議論咒罵,她的怨氣都能趕上鬼了。
見議論聲漸漸小了,孟之還是接過桂香手中的勺子繼續打飯。
「拿著。」孟之將碗塞給隊伍的第一個人手裡。
桂香垂著腦袋正要去幫孟之遞碗,卻被燕澤給擠到了一旁。
孟之接過燕澤遞來的碗,看了一眼桂香:「你去一旁陪陪蘭芝姑娘。」
蘭芝見狀也不再去找孟之,只是帶著桂香到一旁刷碗去了。
雖然孟之一直冷著臉,但眾人都能看到孟之舀的粥份量是半分都沒有減少的,每人都是滿滿一大碗,還配有小菜。
議論聲漸漸消失,不管他們在心裡怎麼編排孟之,大部分人都識趣地閉上了嘴安靜地排著隊。
人群里那些煽風點火之人冷哼一聲甩了甩便離開了。
葉衛昌看著孟之與燕澤搭配得十分默契,心裡泛酸。方才他都被人指著鼻子罵窩囊廢了也不見孟之問自己一句。反倒是燕澤生氣後她才從後面站出來震懾眾人,連個解釋都沒有,在葉衛昌看來就是孟之默認了她與燕澤的關係。
葉衛昌心裡不服,正要上前去把燕澤轟走便被崔子陽叫住了。
崔子陽聽到了消息正要趕過來時正好見到了將軍府的傳話小廝高平。得知柳家鋪子出了些事情後,葉衛昌顧不得其他的,只是看了一眼不遠處的孟之,托崔子陽轉告孟之後便直接回去了。
葉衛昌知道,自己對於將軍府的作用僅是個幫時念聽搭理財產的掛名姑爺。時念聽不是他的,而他卻是時念聽的。
他一直都是知道的。
孟之心裡憋著一股氣悶頭打了半天粥,流民們肚子被填飽後也都不再圍著時家的施粥小攤。
崔子陽帶著人也忙活了半天,臨了連孟之的面都沒見上一面,只是被桂香請到棚下吃了幾碗熱粥。
吃完飯後崔子陽問了孟之的去處,前去找她,順帶想提醒一下她。
孟之在臨時搭的帳篷里活動著自己的手腕,方才抹了一些紅花油,現在帳篷里還有些味道。
「崔將軍,您怎麼來了?」孟之放下連忙放下袖子給崔子陽倒茶,誰知她右手酸軟無力,險些將茶壺給摔了。
崔子陽見狀從孟之手中接過茶壺給孟之面前的茶杯中添了些茶水:「時小姐你歇著吧,我不渴的。」
「那崔將軍請自便。」
「今天晚上的事情我都聽說了。那些流民們都是從崇州逃難來的。崇州那個地方想必小姐也知道,山多地多文化人不多,那裡的人有好多大字都不識幾個,遇到事情根本沒有自己的判斷。」崔子陽見孟之心情依然不佳說話都弱了幾分,「當然,小姐別誤會。我說這些也不是為他們開脫。我的意思是……」
孟之打斷了崔子陽:「將軍的意思是下午的事情是有人混在其中煽風點火了?」
「沒錯。下午的時候我瞧見流民中有幾個大嗓門的身材健碩、面色紅潤,身上的衣服雖然破舊但都是幾年前城中流行過的款式……小姐聰慧,剩下的我就不多說了。」崔子陽說完就噤了聲觀察著孟之的反應。
孟之先前確實沒怎麼留意,經崔子陽提醒過後她才想起來人群中確實有幾個大漢在人群里起鬨拱火,原來是被人指使的。一般的難民儘管再怎麼刻薄尖酸,在好心給他們飯吃的恩人面前,只有腦袋壞掉了才會故意惹人家不快。
「好的,我知道了。讓崔將軍費心了。」孟之對崔子陽的態度突然疏離,跟剛見面時有些不一樣。崔子陽知道是因為今下午的事情,可他不太想就這麼識趣地離開。因為他不合時宜地從時家小姐的身上看到了當年幽桐的影子。
崔子陽走後,孟之在心裡盤算了一下。時念聽雖然嬌縱跋扈但最多也只在自己家裡作,她平時大門不出二門不邁的,就算她渾身是刺也扎不著外人的眼。
那就是將軍府里的人搞的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