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知道的,其實換作其他人我也會這樣子猶豫的。」孟之清了下喉嚨,說。
「念聽,只是這次你其實是有些害怕的對嗎?」
就在幾日前,孟之特意讓佐檸改口,許她可以直接稱呼自己的名字。
佐檸繼續說:「猶豫只是內心的想法,救還是不救都有各自的道理。而你害怕的其實並不是如何去抉擇,而是你如何給自己的心一個交代。在你心中,其實是救大於不救,不僅僅是因為對方是一條生命,還因為你並不想讓那個人死。可是,如果救的話,暫且不說時大將軍會不會答應,你還擔心時將軍對自己失望。往更嚴重的說,你還害怕因為自己的自私決定,使我方將士們信心不足,萬一就那一點信心和鬥志能夠決定戰爭的勝負呢?畢竟沒有什麼是比看著敵人的性命在自己手中終結更鼓舞人心的事情了。所以念聽,你不敢賭。」
佐檸每多說一個字都讓孟之多一分無力。
「唉,有時候真希望你不了解我。」孟之嘆了口氣。
「可是念聽,你有沒有想過燕公子為何獨自到這彩南來?」
「找我報仇還有……回豐國。」
聽到孟之的答案,佐檸只是笑笑,孟之繼續去想。
若燕澤是為了殺自己,那方才在營帳中他為何不動手?他不是有那種化葉為刃的絕活功夫嗎?地上明明有石頭的,不比葉子效果更好?
若燕澤是為了回豐國,那方才說到孟之還欠他兩個願望的時候他為何不直接提出來?難不成他還不知道自己的小命要不保了?
離開了佐檸的住處,孟之排解了一番心情鬆快了許多,可是又來了一個問題她想不明白。
天色已經不早了,吹得風有些冷。一到晚上,當值的守衛要比白天還多上一倍,更添幾分清冷肅殺的氛圍。孟之本想著明日再去找燕澤一趟,可是她回去後心下一直不踏實,更擔心今夜就要出兵了,於是孟之還是踏著夜色出了門。
殘燭已經燃盡,關押燕澤的帳子裡漆黑一片。孟之看不清地面,只知道自己摸黑往前走卻被什麼東西給絆了一下,然後眼看她就要直直摔在地上了,最後關頭卻被一個人給接了個滿懷。
孟之心中泛起保住自己傲人顏值的喜悅,就連粗重鐵鏈叮鈴哐啷的聲音此時也宛若風鈴聲響動聽悅耳。
接住孟之的人自然是燕澤。
兩人現在一個被摔蒙了,一個被砸懵了,眼對著眼,鼻尖碰著鼻尖,儘管這動作有多曖昧,但是誰也沒有動彈。
孟之眨了眨眼,心知現在應該做的是立馬站起來與燕澤拉開距離。
「嘶……」孟之眉頭一蹙,痛苦地開口:「我……我扭到腳了,使不上力氣。」
燕澤本想直接把孟之推開,聽到孟之的話後猶豫了一瞬。片刻後神色恢復如常,雖然面上冷峻,但是他的動作輕了不少。
「你起來。」
「你扶我。」
「我不。」燕澤看著眼睛水亮亮的孟之,在她撇嘴流淚的前一瞬臨時補充道,「我去給你叫人。」
「不要……我的衣服剛剛不小心被扯爛了。」孟之使勁按下燕澤精壯有力的肩膀,繼續說,「位置有些不太方便。」
孟之的語氣難得溫柔了幾分,燕澤還有些不適應。
「那我去叫個女人過來。」燕澤再次嘗試起身,害得孟之險些再被摔一次。
「你回來!」
見燕澤頓住了腳步,孟之無奈繼續試探:「別人沒見過,你還沒見過嗎?我都不在乎,你卻想逃避,晚了。」
孟之把那件兩人都不想提及的事情又拉了出來,準備看燕澤對自己是什麼反應。
可燕澤並沒有預想中地轉身扶起孟之,反倒拖著鐵鏈從一旁的凳子上拿起孟之留給他的那件黑色披風,隨意披在孟之身上,然後隔著披風把孟之扶了起來。
「小姐不會還想著讓我對你負責吧?小姐別忘了,葉姑爺可回來了。」
孟之覺得燕澤的言外之意就是讓自己打消找他做填房贅婿的心思。
「我看你想多了。你這種人,給我提鞋都不配。你以為你自己是誰?要不是我,你墳頭草都比我高了,你覺得你還有命在這裡跟我叫囂?我聽爹說,你是豐國的叛徒,為了活命甚至不惜背叛與自己出生入死的兄弟,跟你這麼卑劣的人在一起,我還覺得噁心呢。」
孟之的話成功激怒了燕澤,他手上腳上的鏈條交錯地響了幾聲後,孟之的喉嚨被燕澤給掐住了。
燕澤沒有說話,只是逐漸加大手上的力道。
「你……你有本事殺了我呀。」孟之沒有喊守在門外的人進來,繼續挑釁道,「你不是很想殺我嗎?我這次不叫人。」
「你真的以為我不敢?」燕澤說。
「你不敢。不,是你不捨得。」
孟之知道自己的話挺大言不慚的,但是為了試探燕澤對自己的感情,她還是決定豁出自己的薄臉。
「呵。」燕澤不屑的態度狠狠打了孟之的臉,「小姐以為自己是誰啊?還不舍,小姐怕不是在說夢話?」
孟之避開了燕澤嘲笑的目光,看到了他脖子上那顆在黑暗中微微發亮的透明珠子。
是啊,燕澤明明有心上人的,她怎麼給忘了呢?
孟之因為自己丟人的行為有些懊惱。
「是不是夢話你自己心裡清楚,不然我現在怎麼還有力氣跟你說話……咳咳咳。」
「那是因為……你還欠我兩個願望。」燕澤又使了些力,維持了幾秒後鬆開了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