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來宋荷還打算準備一些牛羊肉什麼的一起烤肉吃,但是看眾人的興致都不是很高,營中的食材有限只能作罷。
她掏出自己珍藏的牛肉乾,給孟之塞了倆,其他人都塞了一個。
「大家將就著吃吧。」
晚上睡覺,孟之難得做了個夢。夢中是燕澤被砍頭的場景,與現實不同的是,孟之當時睜著眼,而且還跟燕澤對視了。
燕澤的目光邪惡、不羈,似乎砍頭對他來說是一件無關痛癢的事情——之後的夢也確實是這樣。
之後孟之便夢到死後的燕澤變成了一個冤魂,到處索命。所到之處,草枯的枯,人死的死。還沒見著敵人,錦國的兵力在營帳中就折損了一大半。
最後,燕澤踏著層層疊疊的屍骨,來到了孟之的面前。他伸出自己半透明的、慘白的布滿青筋的手,一把掐住了孟之的脖子。
「我才不需要你救,我要把你拉下地域,這才有意思呢。」
接著孟之能聽到自己脊椎在燕澤的手中嘎嘎作響,片刻後便沒了生氣。
掙扎著從夢中驚掙脫,孟之大口喘著氣。
她渾身冒著冷汗,身體下意識地就去尋找溫暖。
營帳不大,放不下兩張床,所以這些日子孟之都與葉衛昌睡在一處。當被孟之抱住的時候,葉衛昌睜開了眼,他看著將頭埋在自己肩窩的孟之,察覺到她在自己懷裡發抖。於是葉衛昌伸出手輕輕拍打孟之的背,哄她睡覺。
「抱歉。」孟之知道自己把葉衛昌吵醒了,正要收回手。
可下一刻,自己的手腕被葉衛昌擒住,被他拉著重新環上了他的腰腹。
「別害怕。」葉衛昌知道孟之在想什麼,猶豫著開口,「其實……」
孟之興致不高,直接打斷了他:「我不怕,睡吧。」
後面幾天,孟之都蔫蔫的,還發了燒。可是孟之還心心念念金瘡藥快用完了,強撐著難受頭暈帶著剩下的人繼續做。
宋荷每天興致高高地去找孟之,卻總是見們孟之一副無精打采的樣子,心疼的不行。便勸孟之回去休息,讓佐檸負責做藥的相關事宜。
「衛昌呢?」不知怎麼的,孟之這幾天特別依賴葉衛昌。很多時候她懶得開口,只有葉衛昌能懂她的意思,兩人心照不宣,哪怕只有一個眼神。就連佐檸,有時候也比不上。
這互相熟悉感覺就好像兩個人已經認識了很久很久了。
「給你熬藥呢。」宋荷給孟之掖了掖被子,然後在床邊坐了下來。
「你家姑爺對你可真不錯。」宋荷笑了幾聲。
「可能是我前世修來的福氣吧。」孟之咧著乾裂慘白的嘴唇,語氣難得溫柔。
「才不是呢,這都是你應得的。這幾日我算是體會到了,累得很,也不知道你是怎麼生著病還堅持幹活的。我聽佐檸姑娘說,當初你跟葉公子兩人徒步走到彩南的,那得需要多大的意志呀,我想都不敢想。」
這一仗打了足足有十日,而且結果還不太好。這一次回來,錦國的將士們都是逃回來的。
孟之能直觀感受到,營中的人一次比一次少——除了傷患營,士氣也一次比一次低。
包括孟之在內的後勤人員各個都忙到起飛,就連伙頭兵也在沒什麼事的時候被分到傷患營幫忙。
「我不要用這個藥。」一個傷患推開了孟之的手。
「為什麼?」孟之看著手指上的藥膏,語氣有些不耐煩。豐國勝了一次,下一仗不知道何時就要打起來了,她可沒功夫與人掰扯。
「耿子跟我說這藥有問題,用了傷口根本好不了,還不如等著傷口自然癒合呢。」
「怎麼可能!」孟之皺了皺眉,聞了聞膏藥的味道,「這藥都是我們親手做的,怎麼可能有問題,耿子人呢?」
「死了。」另一個傷患接過話頭揚聲說,還用手指了指額頭,「他用了你們的藥手上沒力氣,被人拿刀直接劈在了腦袋上,就在這個位置,腦漿都噴出來了。」
軍中人都是些粗人、莽夫,說起話來直白且不加掩飾。孟之都能想像到耿子死的時候的畫面。
他們說自己做的藥有問題。
「沒有別的藥了嗎?」孟之身前的傷患見孟之失神,開口問。
起初因為這金瘡藥很管用,所以上面特許把現有的藥材都用於做這金瘡藥。這幾日他們又連夜趕製金瘡藥,止血消炎的藥材便所剩無幾。
孟之向對方解釋了一番,保證說自己的藥不可能有問題。兩人的聲音不小,惹得周圍許多傷患側目,並且都漸漸意識到什麼紛紛開始拒絕用藥。
正當孟之為難之際,葉衛昌過來了,接過孟之手中的金瘡藥仔細端詳了片刻。
「有什麼問題嗎?」孟之把葉衛昌拉到一旁,小聲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