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墓地。」
「啊?」三個徒弟面面相覷。
「我們過不去那道『門』。」
白綺適才想起這茬,霎時不知所措,心底沉了沉,她突然兩眼放光,視線直楞楞地盯著南箴,「驅魔師……你們有辦法讓沒有實體的東西附身到實物上嗎?」
她這話說得沒頭沒尾,南箴聽得雲裡霧裡,一手叉腰一手扶住扛在肩上的長槍,覷著她,「什麼意思?沒聽懂。」
白綺深吸一口氣,便欲解釋。
溫霆玉卻是個機靈的,他抬手朝孟紈的三個徒弟一點,遲疑著道:「你的意思是,他們三個不是人,也不是妖物,而是魂魄之類的存在?」
聞言,白綺感動得只差涕淚橫流了,身邊總算還有個明白人。
她點頭如搗蒜,「他們是意識一樣的存在,你有辦法把他們附到實體上嗎?什麼東西都可以,但不能太沉了。」
三個徒弟安安靜靜地站在白綺身後,皆是一副老實聽她安排的本分模樣。
南箴一舉長槍,舉步便走到三個徒弟面前,上下打量著,「嗐!我還以為什麼大不了的,我來!」
白綺退到一旁,便見南箴席地而坐,將長槍放在一旁,雙手置於膝上結出手訣。一陣雞飛狗跳之後,終於讓孟紈的徒弟們附身到三枚小石塊上。
南箴抬袖擦拭額角淋漓的細汗,「成功了。」
一行人正欲往墓地的方向行去,適才想起剛從樹林裡逃命出來的中年男人,回首看時,卻只有一具枯骨橫陳在地上,早已不複方才眾人見到時的鮮活肉。體。
眾人皆是大吃一驚,溫霆玉蹲下。身去仔細打量半晌,帶著疑惑的目光看向南箴。
「師姐,這……怎麼會這樣?」
南箴擰緊眉頭,「被騙了,不是活人!」
白綺思忖片刻,慢慢捋清其中的彎彎繞繞,「應是羅剎鳥為了拖延時間,弄出這麼個逃命的人來。」
「可惡!」南箴忿忿道。
眾人順利穿過石壁來到墓地,夜明珠明亮光輝映照下,隨處可見雜亂的碎石,卻未如願見到孟紈,或是羅剎鳥的行跡。
三個徒弟相繼從拳頭大小的石頭裡出來,一齊傻了眼了。
「小白蛇,會不會有什麼機關暗門之類的?」少翁小心翼翼道。
這話倒是提醒了白綺,羅剎鳥的巢穴不可能只有眼前見到的一片墓地。
眾人談話間,南箴已將長槍置於地上,開始施法,嘗試尋找出一點蛛絲馬跡,墓地里仍是不見人跡。
卻並非全然沒有變化,至少,他們隱約聽見一陣窸窸窣窣的聲音從墓地潮濕陰冷的地面上傳來。
緊接著,像是有人刻意壓低嗓音交談。
白綺屏息凝神,側耳聆聽半晌,臉上滿是疑惑。
「在哪……什麼在哪?」她略顯遲疑,不太確定對方說的是不是這兩個字。
南箴幾欲將臉頰貼到潮濕的地面上,說話聲裡帶著鼻音,「聽著像是,孟公子……在哪裡?」
眾人面面相覷,這……聽上去也不像羅剎鳥會問的問題。倘或孟紈在她手上,又怎會問孟紈本人在哪裡。
白綺只覺哪裡不對勁,「南箴,你這術法起的什麼用途?」
南箴被她問得一愣一愣的,「用途……帶有破壞性,能破壞旁人布下的陣法之類的。不過,我術法學得不到家,威力不大。」
白綺來回踱步,若有所思,「有沒有可能,他們在地底下?」
慕心微微蹙眉,「小白蛇,我們現在已然在地底下,下面還能有機關?」
他們原本聽不見任何聲音,卻在南箴施法後隱約可聞忽遠忽近的談話聲,恰好能說明南箴的術法破壞了羅剎鳥布下的陣法。
羅剎鳥確是帶著孟紈回到了巢穴,卻非他們先前來過的墓地。而是,隱藏在暗處的真正意義上的巢穴。
「術法,再試試。」白綺再度把希望寄托在南箴身上。
南箴撇撇嘴,不太自信地道:「方才已經是我能使出來的最為強大的術法了。」
白綺卻不打算放棄,心裡盤算著下一步計劃,「與你小師弟一齊施法,你們師出同門,會的術法門道應當不會相悖。」
溫霆玉聞言,趕忙跑到南箴面前,「師姐,她說的有道理,我們試一試。」
「行,聽你的。」南箴點點頭同意了,難得沒有上手抽他後腦勺。話音一落,兩人便開始著手施法。
白綺不遠不近地站著觀察,兩人配合得極好,步驟井然有序。
不過一盞茶的功夫,復又聞得細語聲若隱若現。
「……東西在哪裡?究竟在哪裡?」
這回白綺聽清了。
南箴與溫霆玉施法誦咒的動靜里,依稀可辨別出夾帶了這樣的說話聲。
她還未來得及彎下腰去湊近地面,忽聞一陣轟隆隆的雷鳴閃電般的聲音在墓地里響起,仿佛整個巢穴即將垮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