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是天寒,越是長久悶在家裡,有的人整日裡所思所想都離不了飯食。顧家三個房頭恰好就是這類人。
各房的老爺、太太、少爺、小姐和去年進門的大少奶奶,一度最大的樂趣就是擬菜單子給廚房。
僅半個多月,廚房裡的食材消耗一空,能送上餐桌的只有米粥、白飯、饅頭、花卷這些。
這種倒霉情形的第一天,二老爺見自己的菜單子換回的是變著花樣做的主食,氣得不輕,當即喚廚房管事到面前。
管事表情木然,「巧婦難為無米之炊,廚房已經沒有禽魚肉蛋蔬菜,不單您這裡如此,各房今日都一樣。」
二老爺著惱,「不是說能用一個多月麼?這才半個多月,你把我當傻子糊弄呢?」
管事一臉「你趕緊弄死我我也解脫了」的表情,「您和二太太分開用飯,大少爺和大少奶奶也是,其他房頭也是各吃各的,一天吃四五頓的時候都不少,小的若有二話,立即喊打喊殺,小的誰都惹不起。
「這些日子,為了供著各房,僕人三餐鮮少見葷腥,三兩日吃些醬菜打牙祭,但是僕人有百十來號,再多的醬菜也不夠用,五日前便已全吃完了。」
「也就是說,我要每日吃這些玩意兒?」
管事不理他這個茬,說起別的:「買辦沒買調料,鹽更是一斤不添,如今只剩了十來斤,小的日後得省著用。」
二老爺氣得肝兒疼,卻也沒臉發作。
發作又能怎樣?把人攆出去?那跟直接打死沒區別,何況處置了管事,廚房別的人不免心寒,抱團兒不幹了怎麼辦?如今又不同於平時。
他無力地擺一擺手,「知道了,記得知會各房。」
管事領命而去。
過了些時候,大少爺顧月浩、大小姐顧採薇聯袂而來,俱是一臉的氣急敗壞。
行禮落座,顧月浩道:「爹,飯菜不成樣子我也認了,怎的連酒都沒了?往年不都是敞開了喝?」
二老爺沒好氣,「往年有酒鋪按期送來,可那是長房的產業,如今由月霖接手,酒鋪早就不再送酒過來。」
顧月霖瞪圓了眼睛,「月霖憑什麼接手?我是顧家的大少爺,幾時輪到他插手家中產業了?」
二老爺心說你懂個屁,「那本就是長房的產業,你大伯父自然要留給月霖,此事不要再提。」
「那我想喝酒的時候怎麼辦?沒得吃還沒得喝?」
「有本事就自己釀酒,少廢話!」二老爺指一指門,「滾!」
顧月浩默了默,拂袖而去。
二老爺望向女兒顧採薇,「你想聲討我什麼?」
「沒有的事。」顧採薇哪裡還看不出,膳食是怎麼求都沒用的事兒,賠著笑道,「早在十天前,我就吃不上雞蛋了,可是什麼都沒說過。走這一趟是想請爹爹賞我二三百匹料子,橫豎我終日無所事事,不如多做些衣衫。」
「二三百匹料子?你手面倒是大得很,可惜你爹沒你這份兒出息。」要那麼多衣料,是想給自己準備出多少年的衣物?她又知不知道衣料有多貴?二老爺滿腹邪火,話自然是橫著出去的,「還多做些衣衫,就你那一手爛到家的女工,能做出什麼不倫不類的東西?」
「爹爹!我……」
「居然算計到我頭上了,真是有出息。想攢嫁妝,也得有人肯娶你了再說。」二老爺又指一指門,「你也給我滾!」
顧採薇臊得滿臉通紅,眼中噙滿了淚,氣沖衝出門去。
二老爺望著晃動的門帘,頹然地嘆一口氣。
他的兒女怎麼會是這樣?是他和妻子上樑不正麼?
反反覆覆質疑自己的時候,四老爺笑呵呵地進門來。
二老爺強自換上笑臉,請對方落座,「四弟過來是為何事?」
四老爺拿起一個花卷,吃了兩口,笑,「這回我們算是遇到坎兒了,好在怎麼都有的吃,這已是不幸中的萬幸。」
二老爺心頭一寬,「你能這麼想,再好不過。」
「度過這一段之後的事,二哥可斟酌過?」
「你似是有了打算?」
四老爺正色道:「二哥可曾聽說過,李進之、君若住到竹園的事?」
二老爺冷哼,「月霖從離府之後,一件正經事沒做,一個正經人沒交。」=quothrg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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