妝容洗淨,孫氏原本被遮蓋得仔細的皺紋也暴露在了燭光之下。
她被王媽媽扶著來到了床榻邊坐下,褪去衣衫,只著中衣,趴在了床榻之上。
「燕燕睡下了嗎?」孫氏問道。
「夫人放心,十一小姐已經睡下了。」王媽媽回道。
聽到女兒已經睡去,孫氏才鬆了半口氣,閉上了眼睛。
潔白的中衣被掀起,露出了孫氏的後背。
饒是因為上藥,已經看過多次,王媽媽還是倒吸了一口涼氣。
孫氏白皙的背上有著一大片黑紫色淤青,傷痕足足占據了後背的三分之二,張牙舞爪地盤桓在肌膚之上,猙獰無比。
王媽媽淨過手,指尖蘸取了藥膏,慢慢塗抹在傷口之上,一邊塗抹,一邊輕輕吹著氣。
「老爺真是心狠,夫人那日不過看那女子可憐,她三日沒吃沒喝,夫人也就遞了一杯水給她,誰知老爺知道後抄起板凳就往夫人身上砸,這麼一大片印子,坐著靠不了墊子,還只能趴著睡,坐也坐不好,睡也睡不好的,唉!」
「要我說,老爺就是為了磨那女子的性子才不餵水不給飯的,夫人何苦去管她,一個被丈夫典來的女子,連家裡的姨娘都不如,這以後生了兒子也是要夫人養的,到時候把消息捂住,這小少爺就是夫人的親兒子,只孝順你的!」
王媽媽嘆著氣,她是打小就伺候孫氏的,比旁的侍女更加親近,她家小姐在孫家那也是嬌生慣養的掌上明珠,別說被打了,孫家的老爺夫人何曾罵過小姐一句?姑爺年輕的時候也是一表人才,和她家小姐感情很好,誰知姑爺越上年紀脾氣卻越來越不好,動輒打罵身邊侍女奴僕不說,有時候連著她家小姐和劉家的幾個妾室也逃不過。
許是因為沒有兒子,姑爺才會如此吧。
王媽媽想著。
「唉,夫人是從小風光到了現在,孫家是富商,劉家更甚,怎麼臨了了大小姐都要生產,夫人馬上就要做外祖母了,還要受老爺這樣的閒氣,要我說,我還是多燒燒香,盼著那個女子能給老爺生個大胖小子,再不濟,家裡的哪個妾室生個兒子也行,總好過被外面的有臉沒臉的人明里暗裡嘲笑......」
孫氏仍舊閉著眼睛,她靜靜地聽著王媽媽的話,也沒什麼反應,彷佛睡著了一般。
藥總算是上好了,王媽媽輕輕將孫氏的中衣放下,「夫人,早些睡吧,累了一日了。」
「你也去睡吧,有事我會叫綠兒。」孫氏說道。
綠兒是除紅兒之外,孫氏的另一個貼身侍女,今晚她守夜。
孫氏屋內的燈很快滅掉,劉家只剩穗姨娘的小院裡還亮著燭火,時不時傳來幾聲男女嬉笑的聲音。
*
清晨的第一縷陽光穿過層層烏雲,灑了一角到慶虞縣衙的牌匾之上。
裴祜斜背著一個厚厚的包裹,動作利落地翻身下馬。
包裹里是盧家湊出的一百三十五兩銀錢和馬大娘湊的四十五兩,總共是一百八十兩的銀票和碎銀子,這是盧家和馬大娘能拿出的全部家當。
馬大娘在聽裴祜說了事情的原委後,當即就暈了過去,叫來呂郎中扎了一針才醒來。醒來後一聽說裴祜要走了,她趕忙把家裡所有的銀子都拿了出來,又追上要走的裴祜,哭著把錢塞到了裴祜手中,讓他一定要救救她的女兒。
「媛媛是我的命,她要是有什麼閃失,我也沒法活了......」馬大娘跪在地上求著裴祜。
「咚咚咚——」
敲門聲響起。
「誰啊?」
縣衙的衙役還沒打開縣衙的大門,就聽到有人在用力敲著門。
門被打開,露出了一張俊美的面容。
「這位衙役,敢問張知縣張大人可在?」裴祜拱手問道。
「哦,你找縣太爺啊,我們縣太爺也剛來,」衙役回過神來,「你找大人有何事啊?」
裴祜拿出包裹中盧齊明的私印和一封信,遞到了衙役手中,「煩請小哥稟報張大人,就說是東莊村盧齊明盧舉人所託之事,事情急,還望能速速見張大人一面。」
這位衙役知曉盧齊明是張知縣的老師,上次盧齊明去李康泰家為盧月照討要說法,暈厥之時,他是去找郎中的那個衙役。
「你先進來等著。」衙役說道。
「多謝。」
裴祜跟著進了衙門,衙役轉到堂後,很快,張縣令拿著印信來到了堂前。
「你是,老師的孫女婿?」張知縣上下打量著裴祜。=quothrg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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