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老伯吃飯吃得飛快,喝完碗裡最後一口湯後,他幫著盧月照抱著孩子。
「旂兒長得真是俊吶!」王老伯感嘆,「我老漢從來沒見過這麼俊俏的奶娃娃,又好帶的很,也不認生,平常不哭不鬧的,給你省了不少心。」
盧月照笑了笑,「是,旂兒確實沒怎麼鬧過我,就連睡覺也和大人的時辰差不多,我也很少起夜去哄他。」
「這娃娃一看就是個有福氣的,天庭飽滿,地閣方圓,將來啊,要做大事哦!」
盧月照笑著搖頭,「我只希望他能平安康健就好,不求其他......」
後面的話被打斷,盧月照轉過頭,向著聲響傳來的方向看去。
來者氣勢洶洶是軍中士兵,行軍途中,無人交頭接耳,莊嚴敏捷,踏地有聲。
與之形成對比的是軍士押解的五個犯人,為首的人犯窩在囚車一角,髮絲蓬亂,看不清面容,只有一雙眼睛露出,一片灰濛,整個人像是被抽乾了魂魄,麻木空洞。
距離從東莊村出發已經過了十日,再有一兩日便會到京城。
茶寮歇腳之人紛紛站起觀望,士兵們目不斜視,心無旁騖,手中緊緊握著刀戟,隊列旁騎馬的幾個兵長目光掃過人群,時刻注意著人群中的動靜。
隊伍很長,直到他們的身影消失不見,周遭百姓也久久沒有出聲。
「方才那些軍爺是什麼來頭啊,我數了數,足足有二三百人吶,這麼多人就押著五個犯人,這是犯了什麼事兒啊?」一個年輕人率先打破了寂靜,開口問著周圍人群。
眾人搖頭。
來這裡歇腳喝茶吃飯的人大多數是去往京城的過往行人,初來乍到,自然不清楚發生何事。
「嗐,這也不是什麼新鮮事兒了,也不妨和你們說說。」店主說道。
眾人見狀,都湊到了店主身旁。
店主繼續說著:「自從咱們這位先太子,呸!」店主拍了自己一巴掌,「瞧我這嘴,咱們太子殿下不是又『活』了嗎,只不過皇帝都換了兩回了,先是庶兄,現今坐上龍椅的是殿下的小侄兒,一個一歲多的娃娃,現在不能再叫太子殿下了,要喚乾王。」
「自從乾王殿下回京攝政,便開始追查一年前自己被害之事,一定要把朝中和北戎人裡應外合的賣國賊人揪出來,這不,查的第一處就是當時被劫的西北軍營,已經將當時給北戎副將行便宜的兵部太僕寺朱連廣一行查處,這個朱連廣是大約二十年前康王之亂的餘孽,已經被朝廷以通敵叛國之罪下令砍頭,株連九族。」
「朱連廣?這名字起的,可不就被株連了。」有人打趣道。
「後來呢?」
店主喝了口水,繼續說道:「朱連廣一案已經了結了,但是西北軍營還在被查著,這不,順著朱連廣的案子,就查到了和他有關的軍營貪墨大案,剛才那五個犯人應該就是牽涉其中的案犯,押解他們的軍爺,都是乾王殿下的親軍。」
被解了疑惑,人群慢慢散開,繼續坐回自己的位置用著飯。
「嘖嘖嘖,看看乾王殿下的雷霆手段,若不是當日遭人暗算失蹤,這皇位哪裡輪得上孝懷帝這個庶兄即位,懷帝要是有德行也就罷了,偏偏他又沒那德行,即位不到一年頒行的政令是亂七八糟,還好他早死了,要不我朝算是完了。」盧月照鄰桌一男子輕聲說著。
「你小聲些,也不怕被人聽去把你抓起來。」那男子對面友人提醒著。
「懷帝人都沒了我還怕什麼,當時他驟然即位,朝中無威望,民間無人心,整天神神叨叨,不想著好好學著先帝治國理政,也不模仿太子殿下的德行,天天派暗探監視朝中之人,把太子黨派全都尋由頭下獄的下獄,罷官的罷官,當時的太子太傅章晉章大人不就是被遣回了鄉,給出的理由是什麼,什麼『恐覺章大人年邁,看不清奏摺上的字』,真是荒謬至極!」
「監視朝臣也就罷了,連我等平頭百姓在街巷議論一句太子殿下的好都會被抓去,就比如我家那條巷子,那都是有識之士聚集之處,後來怎麼著,幾乎全都被抓到了大獄裡,到最後巷子裡就剩我鄰居家的老母和老雞,就我這,還是後來牢獄裡實在擠不下人了才放出來的。」
對面男子笑著搖頭,「可不,聽說你也被抓了進去,嚇得我是門都不敢出了,當時京中街巷一度蕭條無人,哪裡像是一國京城,還比不得鄉下村中熱鬧!」
「後來幼帝即位,太皇太后垂簾聽政大赦天下,這牢獄中才空了位置出來,要不這殺人放火窮凶極惡之人被抓住都沒地兒去嘞!乾王殿下攝政,現今朝廷重歸清明,相信很快就能將那幫國之蠹蟲一個個揪出來殺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