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盧月照提裙,來到裴祜身側。

「會研墨嗎?」裴祜啟唇。

盧月照點頭,「會。」

隨後,她挽起右手的袖口開始研墨。

兩人相距不過兩掌,隨著盧月照的動作,一抹淡淡梨花香襲來,香味清甜,清新舒緩。

裴祜的目光凝在她露出的半截素白手腕上,肌膚滑白細膩,晃著他的眼。

可他偏偏沒能移開眼。

在裴祜的注視下,盧月照慢慢將墨研好,裴祜起身,拿起狼毫蘸取墨汁,繼續他那未竟的山水畫卷。

室內靜謐,畫舫行得平穩,盧月照甚至覺得與

在平地上無甚區別。

她垂眸看著裴祜揮毫,漸漸地看入了神。

遠山隱於霧靄,依稀可見層巒疊嶂,崖間瀑布飛流而下,匯入悠悠江水中,驚起兩三孤雁。

江畔野渡橫舟,一老叟垂釣於岸邊,桃花紛落,幾片花瓣隨水波逐流。

天上人間一從容。

盧月照抬手,繼續為裴祜研墨。

裴祜沉思幾許,於畫卷留白處題寫一詩:

問余何意棲碧山,笑而不答心自閒。

桃花流水窅然去,別有天地非人間。

墨跡行書迥勁灑脫,書下的正是李白的《山中問答》。

盧月照心下讚嘆,畫與詩一氣呵成,如此落拓不羈,倒是沒想到,乾王是如此豁達之人。

只是......

為何他每每與自己接觸之時,她全然沒有感受到他的豁達不羈呢?

想到此處,盧月照輕輕皺了下秀眉。

裴祜將她的神情收於眼底,像是把她的心思看透了一般。

「怎麼,覺得本王的畫作配不上太白的詩?」

「怎會!」盧月照抬眼看向裴祜,「詩仙此詩之意境與王爺畫作渾然一體,由此可見,王爺亦是心胸寬廣,豁達隨性。」

裴祜略微勾了勾唇,看進盧月照的一雙水眸。

「聽你方才之言,你是此刻因著這張畫才知曉本王之心胸寬廣,意思就是……從前從未覺得本王有這等心胸,是罷。」

一聽這話,盧月照打了個激靈,忙回道:「王爺說笑了,怎會呢,王爺明明——」

「是嗎?」裴祜出言打斷,忽然像是想起了什麼有趣之事,俊眉微挑,生怕盧月照聽不清似的,一字一句緩緩開口:

「西郊雨中山洞,月下吳府假山,兩次,你都差點被人割了喉嚨,難道,你就不恨本王,恨本王忘恩負義,恩將仇報?」

裴祜饒有興味地看著盧月照的臉色瞬間蒼白,震驚無比地望向自己。

原來她初次去吳仲彥府上的夜晚遇到的那個歹人,竟然是乾王!

第82章

居然又是他!

自己居然被他傷了兩次?

第一次也便罷了,盧月照只當自己太過於多管閒事,就是無法對一個受傷昏迷人視而不見,這才被人當成了刺客。

那第二次呢,自己算什麼,硬倒霉?走兩步去看看池子裡的幾尾魚都能被他拽到假山里?

兩次匕首架在脖間她都感受到了乾王的殺意,尤其是後一次,他分明要殺自己滅口,可是,又為何停止了呢?

難道是因為他認出了自己,突然善心大發記得自己好歹是算是救過他一次了?

盧月照不解。

脖間的疤痕處忽然一陣抽痛,明明傷口早就癒合,結痂都掉了,可此刻的盧月照一想起那冰涼鋒利的匕首架上去割破自己肌膚鮮血流出的感覺,就覺得脊背陣陣發涼。

盧月照暗自咬了咬牙,還是很無語。

往後若是再在什麼荒山野嶺碰上受傷的陌生男子,她恐怕可再也不敢過去了,能跑多遠跑多遠。

她只恨吶......

「恨什麼?」裴祜仿若看破了她的所思所想,出聲問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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