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這一幕落在不遠處的裴祜眼中,就好像張莊敬湊近了盧月照的手心,想要親吻一般,可偏偏盧月照竟絲毫不躲開,任憑張莊敬這般靠近。
裴祜眉心緊皺,眼眸中似有一團火焰,想要將張莊敬燃滅,理智告訴他,他不該站在此處窺視旁人行跡,可是,他望著那面對面站著的兩人,心裡怎麼也不算是舒服,腳下更跟灌了鉛一樣挪動不了分毫。
很快,盧月照手心裡的碎瓷片被清理出,裴祜看著她和張莊敬兩人一前一後進了盧家,張莊敬還從馬匹上拿下他帶來的魚肉。
陳宇就是眨了一下眼睛的功夫,裴祜便進了巷子裡,大步流星,哪裡有方才腳下生根之狀。
張莊敬將魚肉放在院內石桌上,盧月照則將藥上在了自己的傷口之上。
「梨兒,你右手受了傷,近日傷患處還是儘量不要碰水了,」張莊敬抬頭看了一眼天色,「這樣,晚飯便由我來為你們做,剛好我帶來了新鮮的魚肉,你也嘗嘗我的手藝如何,能不能入得了你的眼?」
盧月照眨了眨眼,含笑說道:「那我便不和莊敬哥客氣了,我記得你的廚藝是很好的,那道紅燒鯉魚我幼時吃過,至今還記得那鮮美的味道。」
張莊敬勾唇,笑得好看,「梨兒還記得,那今晚我便做這道紅燒鯉魚如何?」
盧月照點頭,眼神里很是期待。
二人對視一笑,而後張莊敬拿起魚肉便進了廚房。
陳宇方才在裴祜的指示下並未進入盧家,而是在外等候,本以為自家主子會有一會兒才能出來,沒想到他還沒看清對面人家門檻上是不是缺了一角,裴祜就出來了。
陳宇瞥了一眼裴祜的表情,快速將頭低下,那臉色黑得能浸出來墨汁,他可不想往槍口上撞。
裴祜大步向前,很快便出了巷子,陳宇牽來馬匹,將韁繩遞給裴祜,可裴祜並未接過。
「梨兒......」
裴祜忽然開口,唇中嚼著這兩個字。
「原來她小字梨兒。」
裴祜冷哼一聲,「嬌嬌嬈嬈!」
陳宇有些納悶,這盧娘子哪裡嬌嬈了?
還有這張大人,殿下明明提醒過他了,他怎麼還......就算盧娘子再貌美性情再好,可畢竟是個帶著孩子的寡婦,如此這般,張大人是真的不要名聲和官聲了?
從他的距離和角度看去,盧娘子和張大人就是在光天化日之下拉拉扯扯,甚至張大人還想親吻盧娘子的手心,然後兩人一同進入家門,你說說這......
裴祜翻身上馬,臨走前冷聲吩咐道:「你將古籍交於盧月照,讓她找時間繼續作批。」
裴祜頓了一瞬,補充道:「等張莊敬走了後,再進去給她。」
「屬下遵命!」
陳宇目送裴祜打馬而去。
明日便是約定的盧月照
第二回為《金匱別錄》作批註之日,本來和第一回一樣,一輛馬車接去便是,可裴祜方才忽然決定「順路」給盧月照送至家中,這樣可以省去她路上顛簸,誰知,還沒和盧月照碰面,就目睹了方才她和張莊敬兩人那一出。
陳宇看了看手中的漆盒,沒法子,只能按照王命在這角落處盯著,直到香雪帶著旂兒回到家中,夜色漸黯,張莊敬才出了盧家。
陳宇活動了一下僵直的雙腿,走進巷子進了盧家。
又過了兩日,到了之前和裴祜約定的最後一次為《金匱別錄》作批之日,盧月照卻被乾王親衛通知,往後不用來了。
盧月照很是不解,上次陳宇將古籍帶來後,第二日午後便收回了,本想著還剩最後一回能夠讓她把後面幾章讀完,沒想到乾王忽然出爾反爾不讓自己前去了。
「大人可知為何?」盧月照問道。
來人搖頭,隨後離去。
盧月照坐在院中,神色有些失落。
可惜看不到後面的史料記載了。
她輕輕嘆息。
忽然,盧月照想起她近幾日沒能再去吳府之事,若今後沒能等到吳府的邀約,那乾王吩咐她伺機探聽消息之事,恐怕也就不了了之了,只不過,該如何告訴他呢?
*
夜晚的京城人群熙熙攘攘,熱鬧非凡。
盧月照手肘挎著一個竹籃,越過了一座石橋。
周圍百姓三五成聚,正在聊著閒話。
忽然,前方傳來一陣規律的馬蹄聲,聲響在街巷的迴響聲中直衝雲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