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奴婢覺著像夫人的好性子,要麼就是小公子的生父性子也好,所以才——」
乳母后半句的話沒說完便止了話頭,而後重重跪在了地上:「奴婢見過王爺!」
乳母霎時後背發涼,鼻尖都冒了汗,她根本不知乾王何時到來,又聽了多久,但是她方才的話王爺肯定聽見了啊!
也是她光顧看著小公子高興了,嘴上沒個把門兒的,她這話王爺聽見肯定不高興啊!
誰願意聽旁人夸自己女人曾經的夫君好啊?
哪怕那人已經死了。
「退下罷。」裴祜冷聲說道。
乳母旋即快速退下,餘光瞥過,她總覺著王爺今夜的臉色很不好看,冷峻非常,比那冬日裡的寒冰還要冷!
她出瀛洲玉雨正殿時,被嚇得膝蓋一軟,險些跌倒。
「王爺。」盧月照抱著旂兒起身,對著裴祜福了福身子。
面前男子未有作聲,目光先是在盧月照面龐上停留幾許,而後落在了她懷裡的小娃娃身上。
他沒說話,也沒讓她坐下,一時間,盧月照立也不是,坐也不是,甚至因為他寒津津的眸子一直盯著旂兒的臉看,她的一顆心都被揪了起來。
「來,旂兒,到本王這裡來。」
裴祜倏然開口,神情未有一絲面對嬰孩的慈愛,反倒冷硬無比。
旂兒仰起了小臉兒,怯生生的眼睛先是盯著裴祜的面龐看,然後下移至他張開的雙臂,他眨了眨大大的眼睛,只猶豫了一瞬,而後轉身撲到了娘親的懷裡。
見狀,裴祜臉色更加難看,他跨前一步,直接把旂兒從盧月照的懷裡硬抱到自己手上,偏偏他從未抱過小孩子,姿勢彆扭不說,手上這軟乎乎的一團讓他眉心緊鎖,旂兒兩隻小腳驟然懸空,一蹬一蹬地想找到一個支點也不能夠。
盧月照下意識伸出了雙手,可在瞥到裴祜愈發冰冷的面龐時又將手收回,秀眉緊蹙,面上儘是擔憂。
她這副神情,自然落在了裴祜的眼裡。
結果呢,旂兒在裴祜的手裡皺了眉,大顆大顆的淚珠落下來,偏偏他癟著嘴就是不出聲音。
「王爺,還是我來抱著他吧......」
盧月照實在是不忍心旂兒這般,哪怕她明知自己這樣會忤逆乾王,可她還是將旂兒抱了回來,方才還笑眯眯樂呵呵的奶娃娃突然哭成這樣,她這個做娘親的如何不心疼?
甫一回到娘親香軟溫馨的懷抱,旂兒立刻轉過頭不去看裴祜,埋在娘親的脖頸間上就開始哭泣,一開始他聲音很小,抽抽噎噎的。
「好了旂兒,娘親在呢,沒事沒事......」
盧月照輕輕拍著他的後背軟聲安慰。
結果,旂兒非但沒有止住哭泣,反而哭聲愈大,眼看著越來越傷心,任憑娘親如何哄著都不行。
盧月照覺著自己的心都被掐住了,忍不住紅了眼眶,旂兒半歲了,這還是他頭一回哭成這般,別說他這個娃娃就不怎麼愛哭,就算是哭泣時,只要她這個娘親一哄,旂兒立刻就會停了哭聲兒。
她如何沒有注意到乾王自進門到現在的冰冷臉色,尤其是在看到旂兒後,盧月照從沒見過乾王的臉陰沉成這副樣子。
自己要看他的臉色也就罷了,就連她的孩子也要。
「王爺,他從來不這樣的,不知今日是怎麼了......王爺若是覺著吵鬧便先在外頭等等?」
裴祜俊眉依舊緊皺,並未出聲回答盧月照的話,依舊立在原地,冷眼看著二人的母子深情。
盧月照一直抱著旂兒哄著,不知過了多久,旂兒哭得沒了力氣,嗓子都發了啞,他慢慢閉上了眼睛,像是睡著了一般,只不過小小的身體還是一顫一顫的。
盧月照這才輕輕舒了半口氣,她一隻手抱著孩子,另一隻手為旂兒倒了半杯溫水,想要餵他喝下,但是旂兒小嘴巴緊閉,就是不
肯張口。
無奈之下,她只能放下茶杯,繼續緊緊抱著他。
忽然,盧月照低下頭來,似是不確定一般,抬手覆上旂兒的額頭,手下一片滾燙,他額間已經出了汗。
「旂兒?」盧月照心焦不已,「旂兒你睜眼看看娘親?」
聽到娘親的呼喚,奶娃娃肉肉的小手緊緊攥住了盧月照的一根食指,怎麼都不撒手。
「王爺,今夜……能否讓我在東偏殿陪旂兒,他像是發了熱,若是王爺想……等我哄睡他,後半夜再去正殿尋你。」盧月照秀眉緊緊鎖著,抬首問道。
第116章
「不必,」裴祜語氣依舊冷硬,「你帶著他歇在正殿便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