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遠奮力向著盧月照這邊游來,盧月照甚至拿起船槳向著他所在的方向遞去,眼看丁遠就要摸到船槳,就在這時,一陣水流湍急,丁遠被困於原地,河水將他的頭顱沒過,再飄起時,他背後已然纏上了方才五人中僅存活的最後一人,兩人扭打在一處。
此處河水流速極快,瞬息之間,丁遠與盧月照小船所處距離便越拉越遠。
「夫人……王爺的人在前面渡口處,別管我,快走!」丁遠掐斷了那人的脖子,可是兩人之間橫著湍急的水流,丁遠一時間過不去,而盧月照也回不去。
沒辦法,丁遠只能往外游著繞圈,以期能夠儘快跟上盧月照。
盧月照咬了咬牙,拼盡全力控制著小船行駛的速度,等待著丁遠返回。
這時,不知何處的煙花升空,盧月照抬頭看了一瞬,心下也陡然放鬆了些許。
這意味著,裴祜那邊,成了。
幾乎同時,陣陣馬蹄聲聲,由遠及近,寬闊的河水岸邊,明火執仗,火把將天邊的夕陽如血映得更為猩紅。
冬日樹木不再枝繁葉茂,以裴祜為首,剛剛勝利歸來的乾王親衛向著盧月照所在的方向快速奔來。
盧月照望去,怔了一瞬。
她自然認出了那為首男子的身形。
可是,很快,盧月照的眸子驟然瞪大,她凝著某處看了又看,在確認著什麼。
那人的面龐盧月照再也忘卻不了,竟然是李康泰!
但,李康泰不是已經死了嗎?
第128章
就在幾日前,盧月照聽聞李康泰斷臂之傷口感染,李家為了他的傷勢延請眾多郎中,但還是沒能將他救回來,甚至李康泰的父親李壟都聞訊自慶虞縣進京趕來見兒子的最後一面。
盧月照知曉李康泰緣何會傷口突然惡化,自從裴祜命人將他的右臂砍斷之後,每隔幾日,便會在他內服外敷的湯藥和藥膏之中放上幾味能夠讓他傷口惡化之物。
因此,這幾個月以來,他常常是斷臂傷口處明明見好,但很快又會突然惡化,如此循環往復,折磨著李康泰和其家人的心神。
直到小半月前,京城源和巷李家掛了白,停靈七日後,李康泰的屍身棺木被他父親李壟親自帶著返回慶虞縣家鄉安葬。
盧月照原本以為李康泰就這般死去,既有大仇得報的快感,但更多的卻是茫然,原來她與他之間的恩怨竟然會以此種方式了無生息地結束。
但是!
李康泰又為何會死而復生,還會在今日這個要緊關頭出現在京郊綿延不盡的河水之中,乘快船向著自己而來呢?
那便只有一個解釋,那就是李康泰的死訊根本就是假的,他和他背後的李家玩的是明修棧道暗度陳倉的把戲!
那李康泰假死所求為何?
是要來向自己尋仇?
此刻天光依舊亮著,盧月照撐著船槳奮力向後劃,想要拉開與李康泰之間的距離,可他那艘快船上不止有他,還有三個人高馬大的打手正在替李康泰划船,快速向自己這邊駛來,盧月照的這艘小船上只她一人,如何能夠比得上李康泰等人的速度?
盧月照心下突然跳得極快,眼看著李康泰距離她越來越近,巨大的恐懼與無助襲來,偏偏她什麼都做不了,只能任由死神向她逼近,將她最後的一絲生機也吞噬殆盡。
初冬時節,寒風冷寒,吹打在河水中央,李康泰
目眥欲裂,死死地盯著不遠處小船之上的那個女子,寒風吹過他空蕩蕩的右臂袖管,粗劣的麻衣袖口高高飄起,而後重重打在他的身上。
自從幾月前的那個雨夜,自己被一夥來歷不明的蒙面人砍斷右臂後,他就沒有一日安枕,每當他以為自己見到了一絲傷口好轉的光亮時,沒幾日,傷口必定會化膿發臭,如此反覆,身體上的巨大疼痛日日夜夜啃食著他的精神與血肉,他動用了他李家所有的人脈門路,拼命想要找出究竟是誰害得他重傷殘疾,他要找出那個人,將那人的四肢統統砍下來,扒了他的皮做衣裳,抽了他的筋做腰帶,將他的血用來入藥,骨頭用來熬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