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康泰原本以為很快便能將那人找到,可是沒想到的是,傷害他的那一伙人就此在京城了無蹤跡,而他放出那尋仇的消息也自此石沉大海。
於是,深深的恐懼將他籠罩,他每日每夜都在害怕那些人會再次尋上他,將他剩下的一隻手臂也砍斷,讓他痛苦,讓他心悸,他已經被那個村夫清明害得不能人道,如今還斷了臂膀徹底成了廢人,而害他之人一個已然死去,另一個則隱藏在暗處,窺視著他的行跡,這未知的恐懼磋磨著他的心智,讓他惶惶不可終日。
直到近半月前,他原本結痂的傷口再次感染化膿,散發出陣陣惡臭,遍訪名醫之下依舊沒有好轉,他昏迷不醒,高熱不退,奄奄一息,就在他以為自己要就此死去之時,他爹得到了恪王傳來的消息。
原來,害他的人竟然是當朝乾王裴祜,自己這斷臂就是乾王為了給他養的那個外室報仇,而乾王的外室不是旁人,正是那被他命人扔在亂葬崗但是至此不見蹤跡的慶虞縣東莊村盧月照。
他爹幾乎散盡家財,為他從恪王那裡買來一條命,又重金購得假死藥,誆騙住了乾王布在京城李家的眼線,這才得以假死逃脫。
回鄉「安葬」他的路上,他躺在冰冷的棺木中幾乎窒息,父親對他說,要他就此隱姓埋名,改頭換面,找個不識得他的小地方安分守己過完後半生,這樣或許還能從乾王手中撿回半條命,不至於屍骨無存,連如何被人害死都不知。
可是,一想到自己要這樣苟延殘喘過一生,他就恨,恨乾王,更恨那個害他至此的罪魁禍首盧月照,憑何她要跟著乾王受他庇護,榮華富貴自由自在過此一生,而他只能如那陰溝里的老鼠一般人人喊打,只得隱藏在陰暗處苟延殘喘?
他李康泰富貴了三十年,肆意妄為了三十年,如果要他過那樣貧苦躲藏自此暗無天日的日子,那還不如讓他就此死去!
於是,他暗中聯絡了恪王,從父親為他安排的馬車上跑出,喬裝打扮暗中返回京城,在恪王府做了幾日最為低賤的奴才,每日倒夜壺,掃茅廁,就是為了等到這一日,能夠手刃仇人的這一日。
終於,讓他等到了,他不在乎恪王和乾王究竟誰勝誰負,他只想讓盧月照去死!
「哐!」
兩船在湍急的河水中相撞,幾乎同時,李康泰船上的幾個打手迅速跳上了盧月照的小船。她瞪大雙目,奮力揮動著手上的船槳,可她一個不會武功的弱女子怎會是這些莽漢的對手,為首之人將她手中的船槳奪過狠狠擲在一旁,餓狼捕食般向她撲來。
盧月照目不轉睛,死死地盯著面前之人,小船窄小,甚至不能夠兩人並立,四人立在船上,小船晃動劇烈,一個不慎,盧月照打了個趔趄,堪堪使自己站穩。
她竭力壓下心頭恐懼,貝齒緊緊咬著下唇,鮮血浸出,疼痛襲來,讓自己快速鎮定下來。
「殺了她,賞金百兩!」
李康泰嘶啞的嗓音自對面悠悠傳來,恰逢冷風大作,吹起他斷臂下的黑色衣衫,像極了自無間煉獄逃脫而出的惡鬼。
盧月照緊抿唇瓣,食指不動聲色探進了自己的袖口,餘光瞥向正向自己奮力游來的丁遠,以及岸上那由遠及近的鐵蹄陣陣。
面前殺手高高仰起寒刀,毫不猶豫向著盧月照的面龐劈來,她下意識向後躲避,船體劇烈晃動,她被橫在地板上的船槳絆倒,卻就勢躲進了船艙之中。
「啊!」
幾聲慘叫聲響起,隨後是重重的落水聲響,盧月照抬首,面前再無歹人。
盧月照撫著心口,大口喘著氣,她只探出半個頭顱緊張無比地環顧四周,尋找著一個人的身影。
李康泰!
方才還在對面船上的李康泰此時已然不見了蹤跡,而遠處河水中丁遠遊近了那受傷落水的三個殺手,用那斷了柄的殘箭刺穿了他們的喉嚨,岸邊先行趕到的鐵騎已然就位,方才他們看準盧月照躲入船艙的時機,準確無誤地射落李康泰帶來的那三個殺手。
視線之內皆無李康泰的身影,盧月照忽然慌了神,她奮力尋找著,因為她總覺著有一道視線正在緊緊跟隨著自己,帶著滔天恨意與無盡殺意。
「你找什麼呢?」
「是在找我嗎?」
狹窄的船艙入口陡然探進一顆頭顱,其上是猙獰醜陋的五官,那雙盧月照記憶中再熟悉不過的三角眼正冒著綠光,向著自己咄咄逼來,逼仄的船艙內空氣頓時稀薄,凌冽空氣不再,取而代之的是餓狼噴出的那血腥惡臭又陰濕的熱氣,恍惚間,盧月照還以為自己再次身處那個於暗夜東莊村外疾馳的馬車,再次被李康泰扼住喉嚨,任餓狼猛禽宰割!
盧月照雙手撐著地板,拼命向後躲去,可是窄小的船艙內很快便到了盡頭,她單薄的背脊緊緊貼著後艙夾板,兩隻手死死地扣著木板縫隙,細看去,縫隙中竟留下了斑駁血跡,那是她方才掙扎向後時,指甲斷裂留下的痕跡。=quothrg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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