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此他充分理解,只叮囑了對方儘量按時吃飯休息,沒多說別的。
他自己工作起來都很專注,連軸轉是常事,謝存秋比他更狠,說一句工作狂都不為過,關心可以,干涉沒必要。
但這次似乎是他想簡單了。
幾天後的一個中午,對方約他吃飯,他正好有空,欣然赴約,然而一見面他就皺起了眉,不到一周沒見,怎麼就能瘦了一圈?
到底是怎麼照顧自己的。
他在謝存秋身邊落座,詢問過對方後自己點了菜,在侍應生離開後,他才略微壓低了嗓音問道:「忙得沒好好吃飯?胃病又犯了?」
謝存秋避開傅柏寧的目光,拿起毛巾慢吞吞地擦著手,漫不經心道:「小毛病,沒事,下周就能定下來一樁合作,忙完了緩兩天就好。」
傅柏寧可一點不覺得沒事。
但他沒當即再說什麼,先吃飯。
謝存秋其實沒什麼胃口,進入第三個月後,孕吐比他想像的要更嚴重,尤其是早上起來,總是吐得昏天黑地,吃不下東西,即便是逼著自己吃下去,也是吃多少吐多少,吃藥也效果一般,瘦了是肯定的。
不過他並不在意。
檢查他一項不少都按時做了,寶寶發育沒問題,這就行。
另外就是傅柏寧這邊,他是忙,但真的不至於忙到吃頓飯的時間都沒有,主要是不想讓對方看見自己現在這個狀態。
乏力又疲倦。
他狀態不好,但不得不強打精神跟合作方洽談。
這是他追求的、在意的東西,不能疏忽大意,他也不能容忍自己倦怠,再加上戒酒戒咖啡,還吃不下東西,說實話壓力不小,從身體到情緒都很緊繃。
一想到這些不舒服是懷孕導致的,另一位當事人還無知無覺,他簡直要給委屈到天上去了,想抱抱,想時時刻刻跟對方黏在一起!
然而不行。
如果不是擔心傅柏寧察覺到不對,他自己也是真的想見見對方,今天他不會邀約。
等到菜上完,他抿了抿唇,都是符合他口味的,清淡、好消化,還貼心地點了一道甜品,可他實在沒胃口,又不想拂了對方的心意,讓人擔心,只能是壓著胃裡的難受吃了幾口。
這頓飯吃得很是沉默。
傅柏寧看出了謝存秋的勉強,在對方放下筷子後,他又問道:「去醫院看過了嗎?你的胃病這次似乎挺嚴重。」
謝存秋掃了傅柏寧一眼,不自覺地皺起眉,那些鬱結的火氣蹭蹭蹭地從冰層下開始冒頭了。
他明白傅柏寧是關心,是好意,不想把火氣撒在對方身上,但又有點控制不住了。
他索性站起身道:「我的身體我自己知道,過兩天就好了,真沒事。時間不早,我先走了,回見。」
傅柏寧一把攥住了謝存秋的手腕,在對方垂眼看過來時,迎著眼前人的目光,道:「掩耳盜鈴沒有意義,你要不要對著鏡子再看看?明顯瘦了,別的事情好說,別拿自己的身體開玩笑。
「非要把可控的胃病熬成胃穿孔,小病變大病,你才肯多關心關心自己的身體嗎?」
「你別對我說教!」
謝存秋這些天憋的火氣本來就在岌岌可危的爆發邊緣了,被這麼一說,登時有些壓不住火。
他手腕一轉,掙開了傅柏寧的手,煩躁道:「我說了沒事,不用關注這些無關緊要的小問題,你要是有這工夫,不如想想公司下一步怎麼做!」
聞言,傅柏寧的神情逐漸冷了下來,沉沉的。
謝存秋整個人都有些炸毛,說話帶著火星子,有著顯而易見的不耐煩,脾氣不好?氣性大?他是第一次真的見到。
他再開口的嗓音稍微低了些,幾乎是用陳述的語氣道:「好,知道了,是我多管閒事,我一定記住謝總的話。」
謝存秋一怔,對方看起來很平靜,但他卻好像被這樣輕飄飄的一句話兜頭澆了盆帶著冰碴子的冷水。
話說完,傅柏寧沒再多待,徑直離開了包間。
誠然,炸了毛的喵喵一樣很可愛,但是他並不想承擔這樣無緣由的怒火,或許謝存秋覺得這就是干涉,可以,他知道界限在哪兒了。
他沒有找罵挨懟的癖好。
謝存秋怔怔地望著傅柏寧離開的背影,直到對方開門離開,徹底看不見了,他才忽得意識到自己剛才都說了什麼。
這一瞬間,他後悔了。
是他自己選擇了要隱瞞,就該自己承擔一切結果。
委屈也好,難過也罷,都只能忍著,不該沖傅柏寧發脾氣,對方的本意是關心他,沒有一點錯。
他剛想追出去,跟人道個歉,把話說清楚,只是一隻腳才邁開,一陣眩暈感隨之襲來,幾天沒有好好吃東西,又一陣火氣上涌,讓他眼前倏地一黑。
他扶著椅子,堪堪沒有栽倒,唇邊劃開一絲自嘲的笑意,給余佳霖打了電話……
傅氏集團這邊。
潘鈺覺得傅柏寧不太對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