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絲嘆息無聲地逸散開,他半垂下眼,或許……
這一晚他專門安排了一個攝影師給謝存秋直播,鏡頭一直跟隨著他,一開始他還戴著耳機跟對方聊幾句,慢慢的,那頭的聲音越來越睏倦,直到沒了動靜,顯然是睡著了。
他沒結束直播,記錄下來送給對方也挺好。
而今晚上他的目光不知道多少次地落在自己右手手腕的痕跡上,晚宴中他跟不少人握了手,有個別眼尖的瞅見後神色難辨,他也沒解釋什麼。
無需解釋。
要求熱戀中的愛侶不膩歪、克制占有欲,這未免太強人所難了些。
當然,也不是所有人都能忍住不問不說,薛明揚調侃了好幾句,他沒反駁,一一應了下來,就是激烈,就是有著明晃晃的獨占欲,不管是他對謝存秋,還是對方待他。
一頭熱沒意思,就要雙向的才好。
宴會結束時,謝存秋已經睡醒了一覺,他過去陪對方吃了頓宵夜,最後留宿在公寓,唯一不太美妙的一點是,謝啾啾還是像防狼一樣防著他,反鎖了主臥房門。
很好,耐心-1,他對那個秘密更加好奇了。
這天上午,謝存秋專門讓人送了個禮盒過來,他打開一瞧,裡面是一套上好的白玉茶具,玲瓏剔透,溫潤細膩。
是昨天說的賀禮。
他當即換了茶台上的茶具,用白玉這套泡了茶,茶葉都更香了。
他心情好,也就想起來給傅立誠發消息,對方昨晚說空了想跟他聊聊,他沒打算見面,直接把傅氏上半年的安排發了過去,匯報了下工作,隨後就是幾句客氣寒暄。
例行公事而已。
但是,三天後他卻收到了一條來自傅立誠的意外消息。
對方出了個小車禍,有兩處骨折,正在住院,問他有沒有時間去看看,有沒有時間?這麼問,根本就沒在乎他有沒有時間,願不願意去。
他自然不願意。
前些天才鬧了不愉快,他懶得跟對方糾纏,給點好臉色就蹬鼻子上臉想干涉他,來回的拉扯讓人心煩,不如不見,微信上聊兩句就頂天了。
謝存秋卻說於情於理應該去探望,不然傳出去了讓別人以為他們父子不和。
在對方說陪他一起去之後,他思索了會兒才答應,但還是有些存疑,直到走進醫院,他依舊並不十分情願。
他掃了眼手上拎著的東西,看向身邊人,道:「我不記得你跟傅立誠關係挺好。」
謝存秋眨了下眼睛,淡定道:「我只是不希望別人說你不好。」
傅柏寧想說自己不在乎,可話到嘴邊又咽下了,將心比心,設身處地想想,他也不會願意其他人說謝存秋一句不好。
算了,只當是任務。
走進病房,他冷淡地跟傅立誠客套了幾句,除了必要的問候不想多說,接著看了眼手錶,盤算著中午去哪兒吃午餐。
謝存秋瞧著身邊人,伸手過去直接摘掉了傅柏寧的手錶塞到自己的大衣口袋裡。
在對方看過來時,他抿出了一絲笑意,壓低嗓音道:「寧寧寶貝——十分鐘你看了四次表,怎麼,那上面有花兒?」
傅柏寧明白自己的煩躁,有些無奈地勾了勾嘴角。
他以前對傅立誠沒這麼多情緒,不會因為對方生氣,自然也不會因為對方而厭倦,只是公事公辦,最近大概是有些在意小孩子、親子關係,莫名的,就生出了一些之前沒有的思緒。
如果他做了父親,恐怕連傅立誠這樣的程度都達不到。
他緩和了一下心緒,同樣低聲回道:「我只是在想中午帶你去哪裡吃午餐,去吃春筍怎麼樣?正是吃這一口鮮的時候。」
謝存秋靠近了些,貼著傅柏寧的手臂,想了想,道:「行,飯前要加個甜點。」
「好。」
病房裡很安靜,傅立誠將這一段對話聽得真真切切,他沒見過這樣的謝存秋,清冷中不乏輕快的溫和,像初春的風,微涼微潤,微溫微暖,而且,傅柏寧真的聽對方的話。
要知道,兒子現在面對自己冷淡得要命,更別說聽他的了。
在傅柏寧看過來時,他堪堪收起了眼中的震驚,應和著對方並不十分真誠的關心,但這已經是難得的了。
他沒付出過,還想要回報,本就不應該。
三人聊了十幾分鐘,傅立誠發覺外人眼中溫和好脾氣的傅柏寧說話十分疏離,並不是很給他面子,而冷厲高傲不講人情的謝存秋卻成了打圓場的那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