掌心攤開於面前,晏沉捏穩匕首在掌心劃出一道深深的口子。
龍族肉身強悍,他更是其中翹楚,為了能成功沒有半分留手,好像將手掌捅個對穿也在所不惜。
金紅色的血液沒有噴涌而出或滴落在地,而是被晏沉控制著融入靈力
抬手結了個複雜的印,混了血液的靈力將其在空中慢慢畫出實形,很快就散發著柔和白光。
手指沾了些許血液在陣印中心畫下最後一筆,白光瞬時大綻。
等光散去時,晏沉已經消失在原地,徒留一個暗淡了許多的陣印。
而謝濯玉的門外,同樣的陣印與白光突然顯現,晏沉從白光里一步踏出。
急切地伸手推開緊閉的房門,晏沉直奔床上的謝濯玉而去,撩開床帳時手都在抖,在看清床上情景後呼吸都窒了一瞬。
被子被蹬開,凌亂地堆在床腳,甚至有大半滑到了地上。
而謝濯玉側身蜷縮著,白皙的臉頰紅得要命,只看一眼就能判斷他燒得厲害。
光潔的額頭滲出細密的汗珠,白色的中衣更是早被冷汗完全浸濕,緊貼在身上透出的白皙皮膚也是一片紅。
一貫神色平靜的漂亮臉蛋上此刻寫滿痛楚,昭示著他在承受著巨大的痛苦。
晏沉僵硬地在床邊坐下,努力穩住手不抖後伸手將謝濯玉摟起來抱在懷裡。
剛將人抱進懷裡,他本就難看的臉色更是黑沉得要滴出墨汁來了。
太燙了,謝濯玉的身體現在就好像一個火爐,恐怖的熱度好像可以隔著衣物將人灼傷,難以想像被高熱折磨的謝濯玉此刻的感受。
像是感受到了熟悉的氣息與懷抱,謝濯玉主動地往晏沉身上貼了貼,手抬起些許不至半空就已經落了下去,下一刻就被晏沉握住手指扣緊。
他甚至連睜眼和說話的力氣都沒有了,許久才有幾聲含糊不清的細微嗚咽從喉間擠出。
晏沉目眥欲裂,收攏了手臂將人摟緊,聲音低沉,細聽卻能覺出其中的無措與驚懼:「小玉,裴無心很快就來了。沒事的,別怕,會好起來的……」
說到後面已是語無倫次地重複,難以分清他這些話到底是在哄病得神志不清的謝濯玉還是說給自己聽的。
裴無心來得很快,從收到傳音到進入房間只用了半盞茶的時間,但這半盞茶的時間對晏沉來說卻相當難捱。
百藥台離扶桑閣不算近,他趕得太急,進門時的頭髮都有點亂。
晏沉看見他像是看見了救星,表情算得上鎮靜,說話聲音低沉平穩,眼睛裡卻掠過慌亂:「你來看看。」
裴無心快步走到床邊,蹲下身去給謝濯玉診脈,許久才緩緩收回手。
那張臉依然表情冷淡,說出來的話沒有半點起伏:「靈脈全斷,丹心破裂,有股磅礴的精純靈力在破壞他的身體。」
將手攏入袖中,裴無心不急不緩地走到桌邊,伸手去給自己倒茶。
「他根本無法凝氣運力,哪來的靈力啊。」晏沉驟然收緊了手,但很快又怕謝濯玉疼而鬆了些許。
原本努力維持的平穩聲線被破壞,他越說語速越快,急切與慌亂已經掩藏不住盡數流露,音量也不自覺地提高了許多,「他的靈脈又不是昨日才斷的,這半年多來一直都沒有事。今天白日甚至在數個時辰前我們分別時還好好的,什麼事都沒有……」
裴無心施施然地落座,捧起茶盞後抬眼看了眼晏沉,又掃了眼他懷裡一臉痛苦的謝濯玉,輕嘆了口氣還是耐著心給他解釋清楚。
「這具身體早就已經是強弩之末了,也許是吃了些好藥加上本人意志,所以才活了下來,但半年多也已是極限了,」裴無心說著突然笑出了聲,眼中閃過一抹興趣,「可他前不久吃了顆萬靈丹,又續了一些時日。」
「萬靈丹?」晏沉蹙眉,臉上浮出幾抹困惑,「愈傷蘊氣那個?」
哪來的萬靈丹?他怎麼不知道謝濯玉吃了。
裴無心頷首道:「是啊。不是藥行那種低級貨,是丹譜上的祖宗。你哪整來的,這東西現世我半點消息都沒收到,不應……」
「我沒有,」晏沉不耐地打斷他,眉眼間儘是戾氣,「少扯別的!」
裴無心加快了語速,言簡意賅地解釋完,低頭專心品茶,不再開口說話。
房中一片死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