靈光與劍光終於散去,台上二人的身形重新顯露在眾人的視線里。
謝濯玉執劍而立,雪白袖口在風停後輕輕落下。
面紗落下後,那張漂亮的臉暴露在所有人眼前。
經歷了一場激烈的戰鬥,那張臉卻沒有半分血色,唯有薄唇是唯一的亮色。
明明蒼白得像是透支了生機,帶著若有似無的病氣,卻又改不了穠艷的眉眼,當真是漂亮得驚心動魄,讓人移不開眼。
而與長身鶴立的謝濯玉相比,重襄可謂悽慘。
他躺在擂台中央,被一道劍影當胸貫穿。那劍影無比凝實,宛如另一柄鴻雪劍。
氣息微弱,已是油盡燈枯。
那柄黑色橫刀已經斷裂成幾截,靜靜地躺在他的手邊。本就編得潦草的刀穗徹底散開,只剩半截,辨不出原樣。
衣服是黑色的,因而看不出血跡。
謝濯玉不急不緩地走了過去,垂眼看著重襄,語氣有幾分困惑:「你輸了。所以,為什麼要殺我?我們從未見過,無冤無仇。」
他停住腳步之時,重襄胸口的劍影突然閃爍,倏然消失。
隨後,大片大片的血涌了出來,像是大壩潰堤。
重襄不看他,只剩掙扎著往旁邊爬,將手上的血在衣服上盡數擦乾淨後才去碰斷刀刀柄。
謝濯玉靜靜地望著他,在看見他用盡最後一絲力氣只是為了碰到那半截刀穗後目露困惑。
那刀穗像是給了重襄力量,以至於他攥在手心後突然有了偏過頭的力氣。
逆著光,又失血,重襄看不清謝濯玉的臉,卻還是睜大了眼看謝濯玉。
他的聲音變得很輕,眼中沒有了初時的譏諷,只剩不甘:「你明明已經沒有靈力了,為什麼還能,萬劍……」
「狐族擅靈術,可你的靈術拙劣。你選擇了不適合你的剛烈刀法,」謝濯玉輕聲開口,目光不由落到了那柄橫刀上,「而我自入道以來便習劍。便是沒有靈力,我也有劍在手,劍心仍在。」
重襄像是被這句「不適合」激怒了,原本已經平靜的臉瞬間扭曲。
他每說一句話就有許多血從身體裡跑出來,卻仍要大聲嘶吼,像是要反駁什麼,又像是與誰對吼:「不適合又如何,我樂意!」
「我沒見過你,可你殺了我的孔雀,怎麼算無仇!自你殺了孔雀那日起後的每一日,我都恨不得將你千刀萬剮,飲血啖肉!」他的聲音悽厲,「你將他一劍穿心,現在卻還有臉問我……」
他哇地吐出了一大口血,眸光突然暗了下去,嘴唇蠕動卻再說不出半個字。
明明他已經努力了這麼多年,明明最後一刻只差一點他就能自爆妖丹拖謝濯玉陪葬的……對不起了,蠢孔雀,我一直都沒用。
謝濯玉心神一震,頭痛得快要炸開了,心臟也疼得讓人喘不過氣。
「你將他一劍穿心,怎還有臉……」熟悉的質問話語,卻不是重襄的聲音。
謝濯玉捂住了頭,面露痛苦之色,身體搖搖欲墜。
手中的劍突然重若千鈞,以至於他握不住,下一刻便脫手而出,在即將砸到地上時突然消失。
變故突生,反應最快的當屬晏沉。
謝濯玉支撐不住往後倒的下一秒,晏沉已經出現在他的身後,穩穩地接住了他。
懷中人是前所未有的虛弱,仿佛不是剛剛那個劍出寒山如劍仙臨世的人。
晏沉臉色凝重,一把將人抱了起來。
空塔各房間中,一眾大能面面相覷,都已站了起來。
雖不知緣由,可長了眼睛就能看出來問月對血河絕非重襄所言的臠.寵,血河是極在意問月的。
這便是血河的軟肋,若是擒了問月,他們在以後便會有巨大的主動權。
而眼下就是留下謝濯玉的最好時機。
血河是強,可他們聯手,要搶一個人倒也不是不可能。
然而下一刻,晏沉輕輕打了個響指。
原先浮著的紅蓮火聚集,凝成了一朵比擂台還大的火蓮,靜靜浮於空塔上方。那火蓮栩栩如生,帶著毀天滅地的氣息,讓人心神震盪,而修為較弱的修士更是出現神魂不穩之兆。
原本蠢蠢欲動的一些人不敢輕舉妄動了。
聯手固然有機會,但得有人當出頭鳥。出頭鳥可沒好下場,他們沒人願意,便只能僵持著,眼睜睜看著晏沉帶著人撕破虛空消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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萬族盛典就此落下帷幕。
如重襄所說,「問月與血河廝混到一塊」這一勁爆的消息不到半日就傳遍了整個浮月島。
三日後,除了素來神秘不爭的冥界,此事已是四界皆知。
關注度最高也被議論的最多的自然是這對的風流艷史。
一些人都未見過他們,卻將兩人親密無間、眉目傳情的事說得有板有眼仿佛親眼所見。
未過半月,各種繪聲繪色描述二人顛鸞倒鳳的話本就流遍書市,甚至還有帶圖的,尺度之大玩法之刺激超乎人想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