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濯玉自然知道不能就這樣放過它,然而體內肆意的惡毒蛟毒卻容不得他再追去,只能暫且作罷。
他強撐著出了山脈,不知走了多久,才見到村落,然後在一處爬滿爬山虎的院牆邊昏了過去。
晏沉尋至這個小院時,謝濯玉仍未醒來過。
小孩子和婦人望著站在床前面色黑沉的高大黑衣男人,皆是滿臉忐忑。
「那日,這道長便倒在我們院子門口,渾身都是血。」婦人輕聲說道,「肚子上好大一口子呢,肩膀也被穿了,大夫來看了都說還活著是奇蹟。他這幾日都未醒過,我們也給餵了藥,高熱卻始終退不下去。只是,那傷口倒是癒合得快。」
晏沉在床邊坐下,伸出手想將人抱進懷裡,手剛碰上卻又不動了,最後輕輕撥開了蓋在謝濯玉身上的被子。
肩膀和腹部纏上了厚厚的白色繃帶,仍隱約能看見些許紅黑之色。
晏沉眯著眼,伸手輕輕按住,迅速地探出了人體中未曾化解乾淨的蛟毒。
他挪開手,望著謝濯玉慘白得沒有半點血色的臉,心中殺意已起,靈力幾乎都要化為實質。室內的溫度好像陡然低了幾度,身後站著的婦人與小孩驚慌失措地退到門邊去,滿臉恐懼。
「哇——」小孩有幾分尖銳的哭聲剛響起,下一刻就被娘親捂住了嘴。
晏沉深吸兩口氣,將氣息收斂乾淨,垂眸去看謝濯玉:「多謝二位多日悉心照顧,之後定有重謝。」
「現下可否將此間房留給我們?我需要個清淨的環境,好為他療傷。」
「好的好的。」婦人求之不得,「我們不會來叨擾的。」
話音一落,她已抱起孩子匆匆地離開了。
晏沉站起身來,然後重新在床邊蹲下,死死地盯著謝濯玉的臉默不作聲,半晌才嘆出一口氣。
他從儲物靈器中取了鋒利的刀,以靈力裹住刀刃,沒有半分猶豫地劃破了手腕,然後將手上的傷口貼上了謝濯玉的唇,讓那珍貴的至純龍血一點點流進去。
「快醒過來吧,」他握上了謝濯玉的手,牽著那隻冰冷的手貼到自己的臉側,「我有好多話要對你說,濯玉。」
第95章 承諾
謝濯玉在服下晏沉精血不久後臉色便好了許多,但仍是不見醒。
晏沉乾脆搬了張藤編小馬扎坐在床邊,握緊了他的手靜靜守著他,每個時辰都給人餵點水。
謝濯玉醒來時,只覺經脈里流淌著一股暖流,好像整個人泡在溫熱的水裡。
他眨了眨眼,望著陌生的房頂露出些許疑惑之色,然後便要撐著床坐起來。
剛一動,他便覺出不對,停住動作偏頭看去。
晏沉坐在床邊,一手撐著額頭,另一隻手緊緊握著他的手。
眼下已是黃昏,窗外的晚霞絢爛。
晏沉大半身子都隱在屋內昏暗中,只有半邊臉上落了些許晚霞。暖黃的光柔和了凶戾的眉眼。
謝濯玉看著他微蹙的眉心頭一跳,呼吸都輕了幾分,只怕吵醒他。
但很快他就意識到,眼下兩個人的氣氛是多麼的不合適。
謝濯玉不想再有人挑著眉問他,為什麼你牽著我未婚夫的手。
想到叢臨溪,他冷了臉,不再顧會不會吵醒晏沉,只用力掙扎著要將手抽出來。
晏沉在他動第一下時倏地睜開了眼,然後對上了謝濯玉的眼睛。
澄澈的琥珀色眼瞳里寫滿了從未對他展現過的抗拒與厭惡,幾乎像劍一樣刺痛了晏沉,以至於晏沉下意識地鬆了手。
謝濯玉坐直身子往後退,直至後背抵上牆壁退無可退。
他盤膝而坐,垂眼避開晏沉的目光,凝神靜氣,內觀經脈,然後驚訝地發現,此前在與惡蛟大戰中受的各種暗傷已經全部痊癒了。
不僅如此,他的血液里竟摻上了一種神秘的金色物質,若隱若現的很難察覺。但當他能感覺到,那金色的物質是很珍貴的好東西——因為他能感覺到自己的經脈似乎更強韌了幾分。
這種物質的來源不用多想也知道是晏沉。
傷勢痊癒還得了好處,謝濯玉本該覺得高興的,然而一想到與晏沉有關又忍不住皺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