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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不想與晏沉再有任何不該有的瓜葛,更不想對他有所虧欠。

一時之間,謝濯玉甚至有點心煩意亂,以至於眼下與晏沉共處一室都覺得不自在。

似乎是感受到他的情緒,晏沉突然出聲打破了謝濯玉的思緒。

他沒有再拐彎抹角,也沒有再試探半句,而是一記直球,直接戳中了謝濯玉的心:「濯玉,你看著我,我有話要對你說。」

謝濯玉沒有吭聲,睫毛輕顫,到底還是抬眼望向了晏沉。

「那一日叢臨溪對你說,他與我有族中定下的婚約,這不是真的,他在撒謊。」說話的晏沉沒有像往日那樣笑得散漫,表情無比認真。他定定地與謝濯玉對視,一字一句說得鄭重,將解釋都說得像誓言。

「我們二族確實交情甚密,小輩聯姻加強利益往來也是約定俗成。我與叢臨溪自小認識,有些許情分。但是除此之外,我對他沒有任何多餘的感情。所以,縱使聯姻,也不會是我和他,」他說這話時似乎是想起什麼,漆黑的眼瞳中閃過一抹厭惡,「我若想要什麼,一定會憑自己的實力去爭,絕不會靠聯姻。」

謝濯玉抿了抿唇,縮在被下的手無意識地揪了揪被套,心裡堵著的某塊石頭突然就落了。

明明那日叢臨溪說那話時一臉自然,語氣篤定,明明他也看見了晏沉伸出的手,可是現在晏沉這樣認真地解釋,他還是想相信。

「我不知道他是否還說了別的事,是不是與我有關,所以不敢說那些都是假的。但是我向你保證,不管你想知道什麼,我都不會騙你。」

晏沉頓了頓:「而我喜歡你這件事,千真萬確,絕無半分作假。」

謝濯玉沒想到表白來得如此猝不及防,思緒被這一記直球打散,連表情都空白了一瞬。

他緩慢地眨了眨眼,捕捉到一臉鎮定的晏沉眼中的忐忑,感覺心尖都被輕輕戳了一下。

「可是七夕那日我看見了,」明明質問的話語,然而聲音卻毫無氣勢,甚至讓人隱約地從中覺出幾分委屈,「你伸出手去摸他的臉,就像你之前經常喜歡摸我的臉那樣。」

「我相信你喜歡我,可你除了喜歡我,還……」

「沒有。」晏沉不等他話說完便打斷了他,「我沒有喜歡過別人。」

「我只喜歡謝濯玉一個,你擁有我完完整整的喜歡,」他頓了頓,伸出手握住了謝濯玉的手腕,牽著他貼上自己的心口,「我第一次嘗到心動的滋味,是在看見你的第一眼。從那時起,這顆心便已獨屬於你。」

謝濯玉對上晏沉沒有閃躲之意的漆黑眼瞳,在清楚讀出其中的感情後,突覺天地間所有春風迎面而來,溫柔卻勢不可擋地裹挾了他的心。

那顆在這些時日空蕩蕩的心因為晏沉的真摯告白重新被填滿,穩穩噹噹落到了實處。

他微微偏過頭去與晏沉錯開了視線,表情與聲音都淡淡的,可耳根已經紅透了:「我知曉了。」

晏沉卻不打算再像以往那樣讓他含糊過去,只在心裡自我勸慰說來日方長。

——說到底,掠奪與控制才是他的本性。比起等待,他更擅長得寸進尺,步步緊逼。

他眯了眯眼湊近了幾分:「知曉了是什麼意思呢,濯玉。我想說的話都說完了,你呢?」

謝濯玉沉默了很久,久到晏沉覺得他不會再出聲回應了。

漆黑眼瞳中的亮光一點點黯了下去,晏沉少有地感到受挫。

總是這樣。謝濯玉像一池水,澄澈平靜。無論投入什麼,漣漪過後便恢復原樣。某種角度上來說,未嘗不像一塊冷硬堅冰,再如何努力只是將自己凍傷,捂化不過是痴心妄想、徒勞無功。

但他只要望著這張漂亮的臉,望著這雙清淺的琥珀眼瞳,便連半分怨懟的心思都生不出來。

畢竟,喜歡謝濯玉是他的事情,謝濯玉又有什麼義務一定要回應他的喜歡呢?

他自嘲地笑了一下,失望地垂下眼站起身來:「你傷勢未愈,還需好生休養,我先不煩你了。」說著,他便要轉身離開。

但下一刻,他的身體就僵住了。

——袖子被人拽住,傳來了一陣輕微的拉力。那樣輕的力道,他只要抬一下手就能抽出手。

但他沒有。非但沒有,甚至不敢亂動了。

他熟悉的聲音在屋子裡響起來。那嗓音仍是悅耳動聽,如珠玉落盤一樣脆,清泠如水,語氣也跟以前對他背劍訣、與他談論劍招時的相似。

但並不全然一致。

晏沉能捕捉到尾音微不可察的輕顫,能清楚地從中辨出謝濯玉的緊張。

「我沒有喜歡過別人,所以我不知道什麼是喜歡。」謝濯玉頓了頓,鬆開了一角袖子,然後很快地握上了晏沉的手,回憶著晏沉往日的動作慢慢與他手掌相扣,「晏沉,你帶我看了我從未見過的人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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