忘記了也沒有關係,無論多少次,我都不會放開你的手。
*——*
天空中的血眼眼見自己的攻擊不起作用便尖叫著想逃離,只要能遁逃進塵境的核心之地,它就能休養,靠著吞吃入境者,總有一天能恢復。
然而紅蓮火和謝濯玉的至臻劍意都不給它機會,緩慢卻又堅定地、一寸寸地磨滅著它。
隨著一聲充滿不甘的悽厲尖叫,它終於還是被碾碎了。萎靡不振的殘餘觸手在一瞬間化為烏有的同時,血眼也緩緩露出了它本來的面貌——一隻淡漠的沒有任何感情的金色眼瞳。
「恭喜你通過歷練,得到前往聖地的機會。」沒有感情的冰冷聲音憑空響起。
金瞳遙遙地凝望著謝濯玉,過了一會便漸漸隱去。
而它原本所在的地方,一道像門一樣的空間裂縫靜靜地散發著白光。
然而晏沉和謝濯玉眼下卻對那所謂的聖地沒有興趣,彼此只能看見對方,再裝不下其他。
「你們倆到底要親到什麼時候啊,」拂青帶著些許無可奈何的聲音從天穹之上悠悠傳來,「現在不去,回頭進不去了,別又巴巴地求我救,我可救不了啊。」
謝濯玉臉上瞬間浮起紅雲,不好意思地把頭低了下去,抓在晏沉胳膊上的手微微收緊:「放我下來吧。」
晏沉嘖了一聲,卻是沒有撒手,氣定神閒地凌空而行,直至光門前方才把人放下來。
謝濯玉在無形的階梯上站定後抬手攏了攏晏沉披在自己身上的大氅,將散在臉邊的幾縷頭髮別到耳後。
——身上的衣袍已經被清潔咒清理得乾乾淨淨,謝濯玉又變回了往日清冷出塵的模樣。
晏沉望著謝濯玉乾淨的側臉,心頭剛跳了一下,下一刻就被他牽住了手。
然後就見那雙沉靜的眼睛跟著纖細的眉一起彎了彎。
他挑了挑眉,將那隻手牽得緊緊的,一幅誰叫也不撒開的模樣。
也許是托謝濯玉的福,他這個強行闖入塵境的人在跨進裂縫時竟也沒有受到半分阻礙。
門後是另一個嶄新又陌生的世界。
這是一片無邊無際的海,而他們現在站著的島嶼好像是這片海洋里唯一的陸地。
謝濯玉拉著晏沉往前走,目光快速掃過周圍,眼中浮現出幾分驚訝。
數不勝數的珍貴靈草靈木在這裡隨意地生長著,一叢叢挨挨擠擠的,長勢很是喜人,不知道的還以為是路邊的狗尾巴、菜地里的白菜,因為實在是多。
謝濯玉甚至在其中辨出了認出了幾種只在古籍上見過的早已絕種的靈植。
謝濯玉收回視線,與晏沉牽著的手不自覺緊了幾番。這地方無疑是好地方,可越是有著好東西的地方才越危險。
他眯著眼看向島中心那棵巨樹,越走心跳越快。
出乎意料的是,他們居然一路順通無阻地走到了島嶼中心,別說攔路虎,連只兔子都沒有見到。
眼前,通體漆黑的樹高得直聳雲端望不見頂,樹冠如雲般鋪開。
而那樹下有一個白衣女子靜靜跪坐著。她似有所感地微微偏,露出了半張臉。
謝濯玉遙遙望著那半張臉,突然就覺得雙腿跟灌了鉛一樣沉重,以至於根本邁不開步子。
女子站起身,完全地轉過身來,抬手將臉側的頭髮別到耳後,露出了那張與謝濯玉有七分像的臉。
她定定地望著謝濯玉,輕輕招了招手,聲音輕柔:「到我這裡來,孩子。」
晏沉早在之前就已經因為那抹名為拂青的神族殘魂對謝濯玉的態度有了個大膽的猜測,而在看清這女人長相後,所有猜想都得到了證實。
他皺了皺眉,到底識趣地要鬆開謝濯玉的手。
謝濯玉卻在察覺他要鬆手的一瞬偏頭看向了他,然後一把扣緊了他的手,不許他松。
「我們一起過去。」他艱澀道。
「好。」
謝濯玉在距離女子只有一臂距離的地方站定了腳步。
這個距離足夠近,近得他能清楚地看清這張臉的每一處細節……也太近了,以至於他在感受到她氣息的一瞬間想後退。
容貌或許會騙人,血脈卻不會。
在望見那半張臉的那一刻,心中湧起的親近是真真切切的。
這是他的血親……他的母親。
白衣女子伸出手,輕輕地摸了摸謝濯玉的頭。
她閉著眼,像是在感受什麼,好一會只會才露出個溫柔的笑:「濯玉,真是好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