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融入,擺擺,】邰秋旻又開始這麼叫他了,【不是說談論雙方相熟的東西能夠拉近彼此距離麼?】
有魚被喚得很不自在,撂下一句:【你還是閉嘴吧。】
樂知年很清亮地哈哈兩聲,雖然不排除他在心裡罵街,陰陽怪氣道:「你這契獸可真會講話,突然發現,我家阿穗還挺好的。」
這話剛落,有什麼瘦長的東西被砸下來,正好落在他腳邊,泥點子濺到了護目鏡上。
或許是血點子。
所有人定睛一看,那是一具……很難形容的……勉強算是生靈的生物……
它有兩米來長,很細瘦,顯出嶙峋扭曲的骨骼,通體灰白,但頂出來的骨頭有些發黑。
頭髮又密又長,濕透了,正常來說應該蓋住面容,抵達腰部,但現在被庾穗拿蘆葦纏過,扎了個沖天馬尾,怪滑稽的。
它的臉還勉強保留著人類的樣子,皮膚有些發皺,雙頰生著魚鰓似的裂口,眼珠漆黑,正怨毒地落在正前方——有魚的身上。
其嘴巴被封住了,防止咬人,涎水嗒嗒外淌。
手爪和腳爪綁得嚴嚴實實,裹成了四個球,其中一個差點揮到樂知年臉上。
他向後仰,咳得快撅過去了:「明天……明天我指定……不來了……」
而後被江誦拽過領子,往旁邊拖了一段距離,遠離那嚶嚶哭著的玩意兒。
「呃……」宋皎的兔耳朵往兩邊撇,快要耷拉下去,她不適道,「這是什麼?水猴?」
然後一個身影跳下來——是庾穗,短髮的庾穗,整個人殺伐氣很重,襯得雙眼精亮——邊答話道:「這裡的住民,你也可以這麼叫。」
畢竟當年,很多人是被淹死的,勉強能算是污染變異過的水鬼。
「原住民?」江誦確認道。
庾穗搖頭說:「這裡應該沒有原新之分,存在時間過短,還沒有分化出這些。」
「真是罅隙啊?」樂知年緩過來了,決定收回「庾穗挺好的」論調,「實體罅隙?」
庾穗點頭,邊習慣性地把每張面孔都過了一遍,仿佛經常這樣做,在篩什麼。
而後她的視線越過有魚,定在了邰秋旻身上,眉心緩緩皺起,帶著一種前者無法理解且不願意深想的探究。
長發與短髮之間,除卻脾性有差異,難不成……記憶也有麼……
有魚這般想到,有一股衝動想把邰秋旻擋起來——但那行為太蠢了,簡直欲蓋彌彰。
就聽庾穗向他確認道:「這是……你的貓……那隻朏朏?」
有魚繃著臉,儘量放鬆地說:「嗯。」
庾穗走過來,手裡唐橫淌著不明汁液,像條液化的腸。
她對著邰秋旻說:「你起來,我們打一架。」
後者異常虛弱又異常熟練地倒在了有魚身上,靠著對方明顯發僵的肩臂,搖頭攤手,以一種被嬌慣壞了、且理直氣壯地口吻說:「你開什麼玩笑,我連罐頭都打不開。」
頓時,所有人向有魚投來複雜幽深的目光。
庾穗止又欲言,欲言又止,只好煩躁地挽了個刀花:「……」
有魚咬牙切齒,悄悄拽過一截長發:【你又想幹什麼?】
邰秋旻口吻很無辜:【不是你讓我裝乖麼?】
有魚無言扶額。
第38章 失常
最後當然沒打起來。
笑話,誰敢眾目睽睽之下和一個罐頭廢打起來,簡直有損名譽。
庾穗看著有魚嘆了口氣,看上去有些恨鐵不成鋼——儘管後者認為這種情態不對勁——但束手無策,於是決定眼不見為淨。
她轉身回到那生物身邊,蹲下,以刀刃切開嘴巴——直接切斷了下頜,那玩意兒痛得抽搐——挑出一塊,擺在眾人面前,說:「嘴裡有兩排牙齒,倒勾,咬合力很強。」
又戳戳手爪包成的球,說:「水陸兩棲,爪間有蹼,但水生植物會攻擊它們。我認為它們根本不需要入水,或者靠近水域,在這裡出於飽腹進食是非必要行為。所以我懷疑這地方晝夜的規矩是,到某個時刻會漲水,直至完全淹沒。」
接著又一刀破開肚皮,把什麼東西挑出來——那胃袋異常碩大,擠壓了其他器官的位置——是尚未消化的莖葉和花瓣,說:「它們和植物會互相吃,偶爾也協作,比如一致對外的時候,會分工,甚至做陷阱。」
哭,就像水鬼一樣,蹲在湖畔,背對著——可能也是正對,畢竟頭髮散下來,誰分得清正面背面——來人,嗚嗚咽咽地哭,把人誘騙過去。
庾穗站起來,靈力運入刀身,帶著焰火的光芒,立刀刺入了它的心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