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修反剪起一條胳膊,「如此說來,那莊大官人果然還有別的相好。」
西屏走到身後問:「你懷疑是那莊大官人另和人有私情,所以殺了許玲瓏?」
他默了會,搖搖頭,轉過身來,「許玲瓏不過是個風塵女子,即便莊大官人和旁人有情,她吃點醋鬧一鬧,也不犯著殺她。」
「那姓莊的為什麼扯謊?」
時修睇她一眼,「他扯什麼謊了?」
「昨日你問他,玲瓏那日走時可曾有什麼東西遺落,他說沒有。可那許媽媽分明說玲瓏那日出門時另收拾了一包衣裳過去。那包衣裳呢?要不是他扯謊,難道是給兇手拿去了?兇手連她身上穿的戴的一概不要,又要她另一身衣裳做什麼?難不成那身衣裳倒是價值連城了?」
她越說越向他仰著面孔瞪圓了眼,時修低眼瞅著,不由得微笑,「您果然耳聰目明。只是還有一件,許玲瓏既收拾了一身衣裳過去,當日必定要留宿莊家,那姓莊的卻說她要趕回來替父母燒紙,這也對不上。要不是那姓莊的扯謊,就是這虔婆在說假話。」
所以他才要到這許家來,方才許媽媽說要那月柳來伺候他也不回絕,就是要看看能不能問出什麼別的線索。思及此,西屏又好笑著搖頭,錯身走開。還當他才剛是忽然開竅,見色起意了呢。
「您老是笑什麼?」時修跟過來,凝著眉審度她,覺得莫名其妙。
西屏剔他一眼,不作理會,聽見底下有動靜,便自行先下去了。
那月柳一眼看出她是個女人,又是新奇又是好笑,「媽媽,您老人家想銀子想瘋了,不知從哪裡拐了個婦人來,難道要逼良為娼麼?」
許媽媽忙拽她回來,呵了聲,「你這張沒王法的嘴!遲早叫人撕爛了。這位姑娘是來問你大姐的事的,只管胡說。」
「問玲瓏姐的事?」那月柳愈發嗤笑個不住,圍著西屏打轉,因見西屏相貌不俗,有些嫉意,便輕蔑地嗤她一聲,「這公門中什麼時候也招用起女人來了?難道天下男人都死光了?」
西屏聽她這口氣頗有不善,想必套不出什麼話來,也懶得和她答對。
那月柳仰頭看見時修從樓梯上下來,便拿扇遮面,一改態度,眼睛呼靈靈朝時修扇兩下,「原來沒死光,還有這樣一位大人在這裡。大人肯到我們這裡來坐坐,想必是問案子?不過我們這不懂事的女流可沒什麼好說的,該說的媽早就說完了,要問我們,只好一問搖頭三不知了。」
桌上已擺好了茶果,時修一徑走下來,就給月柳拽去椅上坐下。他如坐針氈,想著所為何來,只得耐著性子對著月柳強逼出一個笑來,「既是問案,也是來領略領略這橋頭風光。」
月柳聽他有意,才肯周旋,也慣會使手段,不理會西屏,一心要兜攬他,雙手捧起茶碗奉到他眼前,「既是這樣,小姚大人請吃茶。小姚大人眼生得很,是頭回到這月鉤子橋來麼?」
時修接過茶來,臊得耳根子通紅,也不作聲,只拿一雙笑眼硬著頭皮盯著她看。
西屏在旁看了一回,讓到一邊,和那許媽媽自往隔間裡說話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