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狸奴早就和那掌柜交代好的,要親自去問話,怎好換得?」西屏笑道,沒所謂地搖頭,「我不要緊,歇會就好了,你們打探得怎麼樣?」
時修攙著她回大寬禪椅上坐,自己也坐在一邊,「這婁城應對得當,說的句句在理,只是還需核實。倘或真如他所說他家境不錯,的確犯不上為一百兩銀子殺人。不過,他也有可能為這宗生意點子殺人,輕易洗不清嫌疑。況且我們去時,還碰見了周大人府上的管家,想必也是為了這事去的。」
西屏窺著他一笑,雙手撐在腿上,坍著背歪著臉睇他,「周大人的管家是去和他串供麼?」
「哼,不然他也不會那麼應對自如,一年前的事了還能輕易脫口而出,連姜潮平從陸三集走的時辰他都說得清清楚楚。 」說著,睨下笑眼來,想去摸她那張淹淡的臉,又顧忌著那麼些人,只得在膝上攥著手,「你們呢,可問到什麼有用的話?」
她把眼一轉,有些驕傲,「我們發現的,恐怕比你們發現的要有用得多哩。」
「別賣關子了,快說。」
她偏不說,叫臧志和來說。臧志和剛好吃完飯,將碗擱到竹簍子裡,走來將早上去旺發家的情形細說了,咂舌道:「幸虧姨太太眼明心細,單靠我,只怕是白跑一趟。」
時修少不得狠狠恭維西屏幾句,便領著眾人打道回府。穿過一片窄田,到前面官道上,西屏的馬車正停在那路邊。
他也跟著鑽上車,挨著西屏細看她的臉色,「這會還噁心麼?」
西屏撫著心口,緩緩點頭,「還有一點,不過不要緊,回去歇會就好了。」
他卻還是一臉的鄭重,手伸到她裙上,握住了她的手,溫柔包裹,給她一份安全,才低聲問:「你,會不會是有了?」
她不明所以,兩隻眼睛懵懂地望到他臉上,「有什麼了?」
「有身孕。」
她猛地一驚,仔細回想片刻,便將兩眼一翻,「胡說!」又重了語氣,「不許胡說!」
他也嘀咕道:「應當不會呀,我留著神呢。」
那語氣說不出是擔憂還是失望。不過想到那「留著神」的細枝末節,叫西屏紅了臉,儘管也知道沒可能,心裡卻說不出一種滋味,好像為這事惆悵,又因為這事,似乎使她覺得他們的性命真是緊密相連在一起了。
她抽出手來打他,「有了又怎麼樣?你怕了是不是?」
「怕什麼?」他眼一轉,笑了,「我才不怕呢,這便更好了,告訴爹娘,他們不答應也不成了。而且對你不敢罵也不敢打,要打就只敢打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