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嚴緊張得滿頭是汗,尷尬地咬住嘴,不知如何接話。
時修一壁叫他起來回話,一壁踅下案來,「說你膽子小,也有膽大的時候,當日見了富甲一方的姜二爺,竟然敢臨時漲他的價。原本三百兩的生意,你改口要了他五百兩,你就不怕他在本地有錢有勢,找幾個人料理你一頓?」
經此一提,去年的事總算在陸嚴腦中清晰起來。出事前日,他坐船到了陸三集,那婁城下晌尋上船來,他在船上擺了一席,篩了酒還謝婁城,「此番多虧了你,我們家這老宅才得以脫手,明日簽下契收了定金,不會少你幾兩謝錢,這一向是做保山的經紀行情,我知你家中殷實,不稀罕我這幾兩銀子,但我的心意你不可不領。」
婁城擱下酒盅笑道:「區區小事何足道謝?陸兄聽我一言,那姜二爺是本府豪紳,你不知道,他家中良田千頃,糧米不盡,有的是錢,我看他十分看重你家這處房產,依我看,你不如趁此機會,多賣些錢,否則錯過這村,哪裡再尋這樣闊氣的買主去?」
「你是說讓我漲價?」陸嚴隨之放下酒盅,「這恐怕不大好吧?臨時加價,只怕他不肯不說,惹他生了氣,索性不買了,那如何是好?」
「不會的,我陪他來看了幾回,聽他的口氣,十分喜歡這地方,除了這地方別的他都不要。也不要你漲他多少,你只漲到五百兩,這點小錢,在他那樣的公子,也就是幾場消遣費用。你不知道,他常包著的那姑娘,一月還要他二三百兩的包銀呢。」
因見陸嚴還是猶猶豫豫下不定決心,婁城笑了笑,寬慰他,「我看這樣,他要是生氣不和你做這筆生意,那你就折一點,二百五十兩把房子賣給我,反正不會叫你賣不出去。「
「你也想買這房子?你買來做什麼?」
婁城原只是做這房子的經濟,可領著姜潮平看了幾回房子,其間聽姜潮平打算起來,越發覺得這是宗很有前景的買賣。他們婁家也做生意,可生意做不大,就是因為在官場中不認得幾個人,倘或按他的意思,開酒店網羅人脈,將來做什麼做不通?
可這點子到底是姜潮平的,地方也只能是這陸三集最為便利,但要和姜潮平明爭,不僅傳出去名聲不好,也爭不過,因此便只能暗中作梗。
他微笑著,提起杯來去碰了碰陸嚴面前的酒杯,「我能買來做什麼?先擱在手裡,再慢慢尋買主倒騰出去。反正你我鄰居,我不會叫你砸在手裡,別的你就別管了,你只依我的話,賭這一回,贏了,你多賺二百兩,輸了,你也就虧五十兩。再說,賣給我,便宜五十兩想來也不會令你老兄肉疼吧?」
時修聽完,埋頭笑了笑,在陸嚴面前踱著步,「結果你聽他的漲了價格,那姜潮平非但不依,還生氣說不買了。」
陸嚴躬著腰點頭,「不過婁城倒履行了他的話,過了半個月,就付了二百五十兩買下了我家那房子,我也沒吃多大的虧。」
生意場上,真是強中自有強中手啊,時修暗裡感嘆,誰能想到這商海浮沉做大買賣的姜二爺,竟遭了那做小生意的婁城的暗算,非但絕好的生意沒做成,反而丟了性命。
第74章 他目擊了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