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蹄顛晃間, 西屏的背脊不斷蹭在他胸懷裡, 蹭得他心癢難耐,歪著臉朝前看她, 見她半張臉給陽光照得白裡透紅, 忍不住想親她一口。叵奈回頭一看, 臧志和與南台的馬就緊隨在後,尤其是那姜南台, 不知在想著什麼發呆,一雙眼只管望著西屏。
哼, 只怕他還不死心, 他心下一慪, 將那條胳膊也圈到西屏身前去, 兩手共握韁繩,形成個摟抱的姿勢。
西屏回頭瞟他一眼,低聲道:「你犯得著兩隻手拉韁繩麼?」
趕上上坡, 時修腦袋湊在她肩上說:「不拉緊了掉下馬去怎麼好?」
西屏怎會猜不到他的心思,輕輕乜笑, 「哼,你不是極擅騎射?這馬都沒跑起來, 路又不險,怎麼會掉下去?」
「那可說不好, 姜潮平不就是打這條路上摔下去的?」
他說這話本沒別的意思,落進西屏耳朵里卻心虛,因而扭頭去瞅那旺發,不瞅不要緊,竟看見旺發提著手鐐,正欲往林子裡溜。西屏心想,若真能給他溜走也好,抓不出那「樵夫」,也許不會牽連出陳老丈,因此回過頭來沒出聲。
那旺發原是跟在臧志和的馬屁股後頭,走了半晌,見臧志和只是偶爾回頭哨探他一眼,料想他們都小瞧他不過是個村夫,沒膽子逃跑,又想自己欺瞞官府私匿那一百兩巨款,只怕是個死罪,便將心一橫,揀了這空子,想躲進旁邊林子裡去。
可他有甚出息,才溜開幾步,便將臧志和驚動起來,一個鷂子翻身跳馬,三兩步就將他揪了回來,摜在泥地上,「想跑?你當你爺爺這對耳朵是白長的麼?!」
眾人回頭瞧見旺發在泥濘中打了滾,翻身跪在地上討饒,不過輕輕一笑,仍舊往坡上走。到那拐彎路段,因有樹蔭遮擋,太陽照不透,泥濘更甚,西屏只得小心翼翼提著裙子,跟在時修身後進了林子。
臧志和將旺發推到前面去,「你說的那樵夫是不是從這裡鑽進來的?」
旺發忙點頭說是,時修便說分頭在附近查看,西屏自然是寸步不離緊跟著他,想他心細眼明,若歪打正著發現了有關陳老丈的蛛絲馬跡,她也好提早有個防備。
時隔一年,也不知道還有沒有什麼遺留的線索,可那旺發實在想不起別的來,只得死馬當作活馬醫。好在時修觀這林中狀況,進來這裡活動的形跡並不多,大概是這面沒有村莊,而芙蓉莊陸三集小豐村都在對岸,那一岸自有山林環繞,砍柴打獵多不必捨近求遠。
斜坡上滿堆敗葉,西屏腳下打滑,跌了一跤,一屁股坐在地上。時修忙走回拉她起來,見她裙子髒了,不等她生氣,先柔聲問:「摔疼了沒有?」
地上鬆軟,倒摔得不疼,只是兩手在地上一撐,全是泥。想著來前說好的不能抱怨,便一句不說,只微微苦著臉拍手搖頭。
時修一面躬著腰圍著她打轉,將她身上粘的樹葉都摘下來,一面又摸出帕子,在叢中沾了些露水,握著她的手給她搽,搽乾淨了看見掌心裡劃破了條口子,他倒替她疼,狠狠皺起眉頭,「還說不疼,破了皮了。」
「你昨日說過的,不許我抱怨。」
他沒奈何,將她扶去塊石頭上坐著,「反正裙子也髒了,就在這裡坐著歇會,不必往前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