經過一天的觀察,黑衣人們確定下山的兩個人都不足為慮,兩人都沒有武功,小孩還是個啞巴。
黑二親眼所見啞女無論是和這家的林老頭還是和那個一起下山的人溝通,都是用比劃,如果不是啞巴,私下和一起下山的同伴根本沒有必要裝。
可此時啞女卻說話了。
黑二臉色陰沉下來,察覺到事態正往不好的方向發展。
啞女仿佛看出黑二不信,再次開口道。
「鬆開我,你現在很難受,呼吸困難。」
啞女的嗓音很好聽,吐字又輕又慢,像羽毛似得刷在人的欣賞。
不過黑二沒有心情欣賞啞女的聲音,更沒有多在意啞女竟然說話了。
黑二的神智隨著啞女的呻吟變得混沌,下意識扯開了臉上面罩,張開嘴巴呼出大團大團的白氣。
「嚇……嚇……嚇……」
好似有棉花堵住了黑二的嗓子。
怎麼回事?她被啞女暗算了?
黑二早已鬆開了掐著啞女脖子的手,整個人痛苦的跪在地上,伸手往嘴裡摳,想要把賭在嗓子的東西摳出來。
可她把嗓子眼摳破了都沒有摳出來任何東西,並且依舊無法呼吸。
啞女蹲在黑二的面前,雙手撐著下巴,沒有任何感情的陳述道。
「你死了。」
黑二瞪大因窒息逐漸布滿血絲的眼睛,轉而伸手去抓啞女。
「呃呃呃呃呃……」
無論黑二想說什麼,最終都只發出微不可問的氣泡音。
而黑二的手連啞女的衣角都沒來得及抓住,整個人便徹底倒下,完全的失去了呼吸。
啞女表情冷漠的將視線從黑二的屍體移開,站起身向棚子外望去。
她揉了揉脖子的掐痕,呢喃道。
「要下雪了。」
話音剛落,簌簌的雪花從天上飄了下來。
————
三個黑衣人與黑二分開後,便繞到房子前面的一扇窗戶下,正是薛厄所住的那間房的窗戶。
黑大伸出手,用兩根手指輕輕將窗戶撬開了一個縫。
從他的視野剛好能看見床,隔著影影綽綽的窗簾,確定床上躺著的人一動未動。
黑大無聲打了個手勢,然後輕輕將窗戶推開,黑三黑四順著風翻進了屋內。
潛行,暗殺,是黑衣人們自小精練的技藝。
當黑三黑四落入房內時,沒有響起任何動靜,他們就像是順著窗戶用進來的風,無聲無息,甚至比風更輕盈。
湧進暖洋洋的屋子內的寒冷很快消融,更仿佛從沒有人經來過。
再也沒有比黑暗更好的掩護,訓練到極致的暗殺手段經由黑暗的加持威力堪稱恐怖。
沒有人能在黑暗中從殺手面前逃脫。
黑三志在必得,不過很快他這種長久以來的想法就會改變。
兩道身影落地後立即在無聲中向床撲去,兩把短刀同時砍了個空,卻仍是響起刺入血肉的聲音。
噗——
「唔……」
滾燙的鮮血濺到了黑三的臉頰,同時還響起了黑四臨死前的戛然而止嗚咽。
竟然有人在黑暗中將黑四反殺了,一切發生的太快,黑三卻連殺黑四的人的模樣都沒能看清。
貿然闖入的暗殺者淪為了待宰的羔羊,不可思議的身份轉換無聲而又迅速,甚至連留在窗外的黑大都沒有察覺到。
黑三意識到剛剛發生了什麼,渾身的血仿佛凍住了,曾殺過數不清生命的手,忍不住顫抖。
被派來守昌瑞山的這十年來太安逸了,雖然黑大隔段時間就會將其餘四個黑衣人聚在一起,耳提面命的洗腦一番,但沒有生死邊緣的磨練,即便是對聽風會最忠心的黑大,腰間也出現些許不該有的贅肉。
黑三距離窗戶只有五步之遙,卻是他此生所面對的最遠的距離。
好想逃……但黑大就在窗外,讓黑大知道自己臨陣脫逃會殺了自己的,而他留在這裡也沒辦法繼續完成暗殺,黑四在他們五個人中話最少,也是武功最高的人。
就連黑四都沒能殺死對方,反而……不對,殺死黑四的人不是住在這個房間的人。
黑三忽然反應過來,他觀察過,雖然只有晚飯時從裡間走到廚房的幾步,但黑三可以確定,那個人腳步沉重,根本沒有任何武功,不可能殺死黑四。
那又是誰?難道下山的兩個人在暗中還有別人在保護。
這樣就能夠解釋為什麼黑五連信令箭都沒來得及發出就悄無聲息的失蹤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