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雪躺在地牢中,抱著斷手的小臂面露苦色。
不知為何這具屍體和以往世界的並不一樣,她追上黑大時忽然記憶混亂,一度忘記了自己是誰。
雖然程雪逐漸理清了記憶,知道自己是跟著薛厄從其他世界來到這裡的程雪,並不是在這個世界長大的殺手黑四。
但是程雪的性格和想法不免受到了一些影響。
黑四從小被聽風堂收養,在非人的訓練中長大,成為聽風堂的刀。
被派到昌瑞山下執行任務的十年來,黑四體會到了從未有過的自由。
若不是有子母蠱束縛著,黑四早就想離開聽風堂了。
程雪結合了黑四的想法,認為自己也沒必要一直跟著薛厄。
只不過薛厄畢竟是帶她穿越世界獲得新生的恩人,程雪覺得自己不能簡單的一走了之。
通過記憶程雪知道黑四是被聽風堂派來的,而黑大已死,程雪很快決定,她要直接殺到聽風堂,把堂主鄧鑰黎殺了。
這樣算得上是幫薛厄解決麻煩,能夠償還恩情了吧?
程雪自以為是的想著,卻忽略了她根本沒有殺死鄧鑰黎的能力。
如今躺在地牢中的程雪悔不當初。
地牢外的走廊有腳步聲由遠及近的傳來。
程雪側躺著沒有動,眼睜睜的看見視線里出現一雙熟悉的黑靴。
這是……程雪視線上移,果然看見了差點被她殺死的鄧鑰黎的臉。
走廊的牆壁插著火把,火光搖曳,將鄧鑰黎的臉投出詭異的陰影。
鄧鑰黎表情冰冷,望向程雪的眼神再無一絲欣賞。
在鄧恆劃斷程雪眼睛上的面紗後他便覺得程雪的眼睛有些熟悉,而此時程雪一路被押著,面巾也蹭掉了,露出了臉。
聽風堂有一支專門負責暗殺的部門,由鄧鑰黎親自指揮,而部門裡每個人的長相鄧鑰黎都清楚。
「程姑娘,還是該叫你黑四。」鄧鑰黎冷笑道:「現在本堂主真有些好奇,到低是何人幫你拔出的子母蠱,又派你回來送死。」
程雪表情僵硬,沉默片刻後她翻過身只留給鄧鑰黎一個氣悶的背影。
她也想告訴鄧鑰黎是誰派她來的,可實際上是她自己頭腦一熱過來送死的。
要她實話實說,也太丟臉了吧!
————
薛厄從客棧啟程,終於又有了馬車,可以舒舒服服的趕路了。
出發前薛厄撫摸馬的鬃毛,嘆氣著說:「馬兒馬兒,你一定要多陪我走一段路啊,我實在不想走路了。」
不知是不是薛厄感動了上天,這次馬車很堅強,一直都沒有出事。
薛厄駕車沒兩天,又找到了新的偷懶方式。
啞女對駕車有些好奇,比劃著名問薛厄能不能教她,薛厄只教了一遍,啞女就學會了。
不到一個時辰,啞女駕車的技術就輕鬆的如臂使指。
無聊老闆薛厄當即當即決定僱傭童工,心安理得的鑽進車棚里,躺在棺材上休息。
行經數日,時值正午,太陽高高懸掛天空,明亮而又熱烈。
啞女獨自在前頭駕著馬車,熱的滿頭是汗。
正巧來到一個岔路,啞女勒緊韁繩讓馬停下,閉上眼睛手指左右點來點去,最終指尖朝向左邊,她便愉快的選擇向左的路。
「到哪裡了?」
身後忽然響起薛厄仍帶著困意的聲音,嚇得啞女一激靈。
啞女轉頭看見薛厄不知何時從車棚里鑽了出來。
她眨巴眨巴眼睛,半天沒有回應。
薛厄挑了挑眉,找出姬長鳴畫的的輿圖,在腿上攤開。
他看看天,看看輿圖,又看看天,又看看輿圖。
啞女有些心虛的讓馬停下,抬手擦拭臉龐濕漉漉的汗。
「真奇怪,我才幾天沒看,從天色的方位判斷,咱們就已經離要去的地方偏了十萬八千里。」
薛厄說著似笑非笑的望向啞女。
「先是驢啊馬啊接連的死,如今馬沒事了,你又走錯路,就像是有人在刻意攔著我,不想讓我把棺材送到地方似的,這荒山野嶺的也沒有別人,該不會是你想攔著我吧?」
啞女抬起手繼續擦汗,她的袖子已經被汗水濕透了。
薛厄的指尖敲打輿圖,歪頭等著啞女,仿佛非要等她給個說法不可。
許是兩個人的之間的氣氛太過尷尬,姬長鳴忍不住出聲緩解。
【前輩,她只是個孩子,每天駕著馬車已經很不容易了,已經走錯了,再走回去就是。】
薛厄挑起一邊眉毛,陰陽怪氣的重複道:「只是個孩子。」
啞女聽不見姬長鳴的聲音,還以為薛厄在說她,一臉無辜的點點頭。
薛厄哭笑不得,捲起輿圖收起來,算是暫時放過啞女。
薛厄返身回到車棚,從包袱里拿出當初在林家從兩具黑衣人的屍體上搜出來的傳信用的竹筒。
薛厄下馬車找了塊空地,將竹筒插在地上。
薛厄回頭問啞女:「放煙花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