桑昀有些吵鬧,他身上的脂粉味在此刻顯得更為刺鼻。
楚臨星心亂如麻,強忍著嘔吐之意,才沒有影響自身。
但桑昀背對裴淮義,朝著他走來。
楚臨星清楚看到他眼中的厭惡之色,夢中他的面容與夢中那位桑昀公子的重合,滾下樓梯的恐懼還縈繞在心頭。
那股脂粉氣也隨著他的逼近濃烈許多。
「聽說陛下都誇讚你的琴藝呢,」見楚臨星依舊撫琴沒有分神,他輕哼一聲,「哪裡好了,還沒有我彈得好。」
他被慣出這幅脾氣,就算是當今聖上說好的,到桑昀這裡都不一定好。
裴淮義笑道:「是是是,你是全京城彈得最好的。」
明明是隨口哄他,桑昀就很受用:「那是。」
琴音收尾,楚臨星再也忍不住,偏頭朝著一旁乾嘔了兩下。
腹中翻江倒海,他被這股味道熏得頭都有些暈了。
裴淮義靜默地看著他,耳邊是桑昀的怒聲:「你怎麼敢的!」
在他被誇贊的時候嘔吐,擺明了是要在裴淮義面前嘲諷他的琴技,桑昀怎能忍?
裴淮義:「小昀,你去彈一曲。」
她看著楚臨星歉意地朝著桑昀欠身,隨後朝她走來:「大人,我方才胃反,喝不得茶,還望大人見諒。」
「既然喝不了,怎麼不早說。」裴淮義收回眸光。
因著乾嘔,他眼眸也被淚水潤澤,看上去總不算那樣死氣沉沉了。
聽聞楚臨星吃用節儉,餓一頓飽一頓,胃口自然不能好。
那雙眼瞳還噙著薄淚,一副可憐模樣。
「彈得不錯,」裴淮義稍做思量,「去雪竹那領些賞錢。」
見他沒有要走的意思,她笑問:「怎麼,楚公子是不滿意賞錢,還是捨不得走了?」
楚臨星:「師兄的墳塋在何處,求大人告知。」
「我讓成恩入土為安,楚公子方才不是要答謝我嗎,」
裴淮義不著痕跡地錯開話題,「楚公子,你想如何答謝我?」
眼前的人分明如他記憶里那般溫和,可楚臨星總覺得,她像變了個人一般。
在裴淮義微笑著逼迫他做出選擇,不,她沒有給他選擇的機會。
他只能順著女人的話,一切照著她的心意來。
在裴淮義面前,他什麼也不是,他是上位者們動動手指就能碾死的螞蟻。
他的死亡引不來任何波動,就像他的母父般。
楚臨星痛苦地閉上了眼睛。
桑昀心思本就不在這,裴淮義讓他彈琴,他就坐過去亂彈一通,這會見楚臨星離得那麼近,還是沒忍住上前擋在兩人面前:「你站遠些。」
楚臨星被他撞得一個踉蹌,那股脂粉氣再度湧上來。
他近乎祈求地看著裴淮義。
裴淮義示意桑昀到她身邊來,看著眼前人,道:「楚公子主動提議答謝我,怎麼這會一副委屈模樣?」
他又能用什麼答謝。
一個無枝可依的琴師,連看病的銀錢都沒有,他只有這條命了。
「我願明日為大人撫琴一日,」楚臨星垂著頭道,「求大人將師兄墳塋的位置告知於我。」
楚臨星如今的時辰可謂是一日難求。
竟想出白白贈她一日,裴淮義起身:「每七日要來一次。」
她想看看這座墳塋於他而言,究竟有多重要。
楚臨星眉尖皺著些,隨後果斷地點頭,答應了她的話。
原本就需要銀錢看病,還答應每七日白白為她演奏一場,就是為了得知成恩的墳塋在何處?
地點被裴淮義寫下,遞給他:「去吧。」
「別忘了到雪竹那裡領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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郊外一座孤零零的墳頭格外顯眼。
新翻的土顏色更深,帶著令人作嘔的土腥味,紙錢燃盡,灰燼不知被春風吹向了哪裡,楚臨星怔怔地看著眼前墓碑上的碑文。
——成恩。
是個素名碑。
裴淮義討厭他嗎?
她那麼良善,即便被他欺騙,還搜尋許久將他埋葬。
裴淮義已經仁至義盡了。=quothrg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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