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修長的指節蜷了起來,他垂著眼睫:「大人與傳言中有些不一樣。」

她句句不離成恩,字字試探,與傳言中溫和儒雅的女人終究有些不同。

楚臨星有些怕她。

裴淮義揚了揚眉頭:「既是傳言中的話,哪能都信呢?」

他沒有再動筆,只垂著頭,盼望時間能過得再快一些。

「春衫礙事,褪下來跳吧。」

裴淮義吩咐道。

他卻抬眼,看著她搖頭,一副不肯退讓的模樣。

裴淮義並不覺得叫他褪下那件春衫有什麼不對,書房煦暖,他那件長衫實在礙事。

如果他同成恩一般笨拙,長衫會讓他跌跤跌得很難看。

見他固執地搖頭,裴淮義也沒有堅持要求。

「隨意,」她身子微微後仰,屈指抵著下頜,「楚公子,開始吧。」

裴淮義其實有些好奇,她想知道面紗後那張臉會露出怎樣的神情來,忍辱負重嗎?

窗欞半開著,晨光從中傾灑而出,塵埃也受其牽引,碎金一樣翩躚,圍著中間方有動作的楚臨星,素衣也被鍍了層淡金色。

楚臨星的舞步還算熟練,整個人如同輕盈的飛燕。

裴淮義指尖點在扶手上,屋外傳來雪竹的聲音:「主子。」

「何事?」她的眼眸沒有離開楚臨星,隨口問道。

雪竹道:「奉主子之命,成公子已入土為安。」

楚臨星的舞步緩了下來,有些迷茫地看了她一眼,隨後帶著點著急地,上前蘸墨寫道:「你們把我的師兄埋在哪了?」

這一系列的情緒倒不像演的,就連雪竹都覺得他是真情流露。

楚臨星的舞步,也是出乎意料的不錯。

真的不是成恩嗎,可這一切太巧合,在她探究時又太合理了。

楚臨星:「我連師兄最後一面也不曾見到。」

裴淮義理所應當:「斯人已逝,自要入土為安。」

「我應當派人去琴館告知你一聲嗎,楚公子。」

成恩的朋友很少,她沒有見成恩同哪位好友關係密切,就連楚臨星這個師弟也只是聽聞過一二,那時,成恩都不曾將師弟的名諱告知她。

他想必是不知她與成恩二人關係的,但裴淮義也沒有同他解釋的打算。

「……」筆尖滴下一滴墨,洇濕了字跡,楚臨星才動筆,「裴大人心善,讓師兄入土為安,我當代師兄謝過裴大人。」

「不必客氣,」她遞給楚臨星一盞茶,「楚公子方才沒有跳完,也不必跳了,撫琴即可。」

他的舞步與成恩並不沾邊。

成恩實在生疏,據他自己說,他不喜這些,唯愛撫琴,便是學也不曾學。

還是聽聞這些

大人們喜觀美男起舞,為了引起她的注意,現學的。

分明是初學者,偏要在晃晃悠悠的小舟上起舞,成恩就這麼跌進了水裡。

如他所設想的那般,裴淮義清楚的記住了他,卻不是因為拙劣的舞姿,華麗至極的衣衫,而是那日她新買的錦衣,被成恩濺起的水花浸透了。

本該弱柳扶風的優美姿態,成恩做的格外不協調,就這樣還纏著她要聽些表揚的話。

「多謝大人。」他朝她俯身。

楚臨星沒有那麼鮮活。

她唯一深入調查的人,極有可能只是因為裴淮義多心,他不會對她露出明艷的笑,發出清脆的聲音吵她,可即便有這樣一個認知,裴淮義依舊不打算放過他。

楚臨星空空地吞咽了一瞬,隨後捧著那盞茶湯一飲而盡。

琴聲悠揚,他逐漸放鬆下來。

他的精神繃得太緊,在裴淮義面前,他只能小心謹慎,與走在細繩上無異,稍有不慎,就會跌落萬丈深淵。

不能有任何差池。

「主子,桑公子鬧著要見您。」

裴淮義神色如常:「讓他進來。」

她這話剛落下沒多時,來人迫不及待的,如一陣疾風,很快繞到了她面前:「裴姐姐,我好久沒有見你了。」

桑昀與她隔了一張書案,此刻於她對面伏著身子,雙手托腮嗔怪著看她。

他姐姐桑臣與她是金蘭姐妹,桑昀自然也是她的弟弟。

裴淮義示意侍人遞給他一盞蜜水:「不是在練琴,怎麼有空來我這。」

桑昀不愛喝茶,看到蜜水彎起眼睛:「裴姐姐最好了。」

「我練了許久的琴,手可痛了,都磨紅了,」說著,他伸出手來給她看,眼睛卻楚臨星那瞄,「姐姐請了琴師,我自然要來的。」

他倒要看看,叫裴淮義親自送回去,又買下三日之辰的人長什麼樣。

裴淮義淡笑著沒有說什麼。

他不懂琴,也不好琴,桑昀只是為待在她身邊找的藉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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