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不知道做了什麼噩夢……」顏九儒掀開蠶絲被,手上小心翼翼,避開那對摺下的耳朵,然後輕柔地逆摸顏喜悅身上的毛髮,好讓她安靜下來,也好讓黏糊的毛髮鬆開來,讓藏在裡頭的熱氣快些散去。
冷得兩排牙齒亂敲的冬日,顏喜悅的毛髮竟脫如春末之時,摸一下,那掌心裡貼滿金黃夾白的毛髮,拍一下,毛髮就在空中飛舞飄落。
他記起武宋說過,貓兒狗兒這些身上有毛之物,若在非換毛季節而脫毛,保不齊是身上長了蟲兒虱子,毛竅受損了所以毛髮才不能固定。
剛剛顏喜悅又不安份地扭動著,看著是身上有東西爬行的形狀,顏九儒著了一驚,連忙撥開毛髮查看。
毛髮一層一層撥開,不見有蟲子虱子,粉粉白白白的皮肉上也沒有受咬後的紅腫痕跡。
既不是皮肉受咬,那就是因病才脫毛了,顏喜悅的精神或許只是瞧著比以前好?顏九儒愈發苦惱了,眼神迷茫,腔子裡的氣出的是一會兒長一會兒短。
安慰了一會兒後,顏喜悅變回人形清醒過來。
這一次睜開眼看見了顏九儒,她眼睛也不眨了,抱怨起方才做的夢:「爹爹,我剛剛夢見落梅了,它趴在我腦袋上睡覺,熱得我渾身出汗。在桃花塢里的時候也是這樣,幾隻貓兒就喜歡圍著我的腦袋取暖睡覺,也不管我會不會熱的。」
「那可不是夢。」顏九儒一伸手,拎住落梅的後頸放到顏喜悅的膝蓋上,「你的小哥哥把落梅帶到大都里來了。」
「小哥哥?什么小哥哥」顏喜悅聽不懂顏九儒說的話,但見到落梅,心裡的那點怨氣早就飛到了爪哇國里去了。
她坐起身,酸軟的手臂,抱著落梅又親又摸,嘴裡格格笑個不停。
落梅眯著眼,看似冷淡,實則尾巴搖似撥浪鼓。
「就是那個蕭淮時,他來大都了,我們暫時在他家住下呢。」說起蕭淮時這個人,顏九儒心裡是感謝他的,只是胸口冒出的酸溜氣讓他沒有好辭色。
「啊!」顏喜悅驚訝得忘了閉上嘴巴,扭著脖頸左瞧右瞧打量周遭事物,仍不相信蕭淮時來了大都,「爹爹莫不是在逗我開心?」
「呵。」顏九儒冷笑幾聲,「爹爹可不會拿那個小子逗你開心,他和你阿娘在外頭看貓兒,喜悅要是不信就出門看看。」
「好!」顏喜悅暫時放下落梅,等穿好了衣服再把它抱起來,不嫌它抱著累手。
顏九儒擺著一張嚴凝都臉色,瞪落梅一眼:「喜悅病著呢,哪裡抱得動你這隻胖貓,自己下去,又不是沒長腳。」
落梅來大都的路上吃的比顏九儒還好,睡得也香甜。
這一路顏九儒吃不好睡不好,折倒得個臉譜清瘦不見了四星兒,對貓兒來說路途是顛簸難忍的,但落梅沒把身上的肉顛掉一斤,反而還長胖了一大圈。
往前沒長胖時顏喜悅都抱不動它了,何況是現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