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桉怔怔的。
盛綰道:「這房子的錢是我和你爸爸出的。你爸爸那邊我不清楚,我一直就不知道他是怎麼掙的錢,但他確實出了一半,你要是有興趣就自己去問他好了。
「我這邊你不用擔心。私立學校的老師工資還不錯,我又沒有其他支出,也不用養家,算是高收入了。
「這些年我托你許叔幫忙,理財也掙了點。剛好運氣不錯,趕上房價還沒猛漲的時候入手,算是撿了個不小的便宜。
「你放心,這事你許叔是知道的。」
盛桉只覺得手裡的東西格外燙手,「你怎麼沒早跟我說呢?」她推脫,「不行,我不能要。再說我自己有錢呢!你忘了我剛賣了版權的……」
「那是你自個兒的,這是爸爸媽媽給的,不一樣!」盛綰說著,伸出手理了理盛桉耳邊的頭髮,「桉桉,爸爸媽媽就你這麼一個孩子。不論如何,我們總是希望你好的。
「婚姻其實不是那麼容易的事……我雖然讓你經營生活,但並不是要你委屈自己的意思。
「房子收回來了,你就別再往外租了。假如……我是說假如!假如哪天你跟長澤吵架了,或者運氣再不好一點,你發現跟他過不下去了……
「我知道你是再不願意回到這邊來的……華盛的房子是爸爸媽媽的地方,你可以沒有任何負擔地住在那裡,住多久都行……」
盛綰看著盛桉,眼裡有淚光閃動,嗓音都啞了。
盛桉眼底的潮氣湧起。
她低下頭,使勁眨了好幾下眼,這才抬頭看盛綰,問道:「那你呢?」
「什麼?」
「那你怎麼辦?」
盛綰笑了,「傻不傻?我不是還有你嗎?怎麼?你以後不管媽媽了嗎?」
「不會!」盛桉說著,伸手抱住了盛綰的腰,不讓她看見自己通紅的眼睛。
她像小時候那樣依偎著盛綰:「媽,你放心,我會照顧好自己的!」
——
返程的路上,賀長澤能感覺到,盛桉的情緒不高。
兩人雖然領了證,但畢竟是協議婚姻,真正認識的時間不長。賀長澤不是個喜歡交淺言深的人,也沒有試圖去打探或者安慰盛桉什麼,只是問她道:「要聽歌嗎?」
盛桉回神,哦了一聲,「都行。」
賀長澤按開了音樂。
他的舊手機屏幕摔碎了,新換的手機還沒來得及將喜歡的歌單導入,於是就隨意接入了一個電台。
主持人剛好切了一首歌,前奏過後,一個略帶幾分沙啞的女聲響起:【騎單車的少年停在舊報攤……】
盛桉忽然轉頭看了賀長澤一眼。
賀長澤不明所以:「怎麼了?」
「這首歌叫《長大成人》。是一首……」盛桉糾結片刻,到底也沒說這是一首什麼歌,只問他,「你沒聽過這歌嗎?」
「沒有。」賀長澤道,「我聽老歌比較多。這歌怎麼了?」
賀長澤很快就知道怎麼了。
音樂往前走,進入副歌部分。沙啞的女聲微微拔高,自帶故事感——
【後來他和陌生的人同床和枕邊的人說謊和最愛的人老死不相來往】
【偶爾酒後失言提起那個姑娘就笑說誰的青春沒有過白月光……】
音樂聲在車廂里來回滾動,明明不是那麼情緒濃烈的歌,卻莫名自帶鋒芒,精準狙擊在場之人的隱秘心事。
也不知是出於什麼心態,賀長澤一直等到這首歌播完,才出手按掉了音樂。
他試圖轉移話題:「我抽籤的手氣一直不太行。」
盛桉忍了忍,沒忍住,噗嗤笑出聲。
既是笑賀長澤,更是笑自己。
【和陌生的人同床,和枕邊的人說謊,和最愛的人老死不相來往】——多可怕啊,簡直是精準寫照。
還好他們是協議婚姻。
盛桉笑完,情緒恢復許多。
她道:「忘了問你了,之前在你爸媽那裡時,我表現得怎麼樣?像是暗戀你多年的樣子嗎?情緒會不會不太夠?要不要再稍微誇張一點?」
賀長澤失笑,「所以你還能帶調節情緒的?」他道,「不用了,這樣就挺好的。已經夠drama了,再過就顯得假了。」
他借著等紅綠燈的時間看了盛桉一眼,將那一點探究之色藏得很好:「我也還沒向你確認過——你之前說的撐場面,包不包括需要我在某些事上贏過對方?」
盛桉道:「你自己把握就行,像今天這樣
就挺好的……等等!「她突然反應過來,「是我多心了嗎?你是不是在擔心我因為你贏過他而不高興?
「別這樣吧?我是那種不識好歹的人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