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半部分都是本次航行的一些數據記錄,有船速,天氣,還有食物、貨物存量。
這艘船上運載的貨物主要就是酒水,原主把他們航行的這片海稱作『禁海』,他們從一個叫做葫蘆島的地方出港,要在杜鵑灣靠岸。
這本日記里有將近一個月左右的記載,船員們似乎十分珍惜這些酒水,一個多月的航行中幾十個船員只喝了兩三桶酒水。
這些都看不出什麼不正常的,但當日記翻到後面,鄭禾眼神一凝,不自禁揪緊了紙張。
【船上有人生病了。
我很擔心他們。
我告訴他們好幾次,他們生病了,可是他們不信,還說我被附身了。
他們叫我大家姐,可他們並不信任我。
我很傷心。
晚食的時候,我看見他們肚子裡有東西在動,他們吃飯的速度也極不正常,哪有人把整碗飯往嘴裡倒的?
他們大晚上還出去淋雨,我很著急。
我去關心他們,再次告訴他們,他們生病了,我能幫助他們。
他們更生氣了。
他們說我很奇怪,他們還說要告訴老溫他們。
哈?他們才是奇怪的那個吧?
他們看不見他們肚子都已經鼓起來了麼?
裡面全是髒東西。
我不理解,我明明是想幫他們,他們為什麼那麼生氣。
好煩。
他們平時對我很尊敬,絕不會這樣大呼小叫,我不怪他們,這都是因為他們生病了。
他們叫我大家姐,我要幫助他們。
我知道,我可以治好他們。
只要他們聽話。
生病是很痛苦的,我不希望我的兄弟們那麼難受。
所以我走上前,但他們還是不識好人心,竟然拿刀指著我。
誰給他們的膽子!
一定是因為他們生病了。
看來他們已經病入膏肓,再不治就來不及了。
都是跟我出生入死的兄弟,我不能讓他們因為生病就死在禁海。
我要治好他們。
我答應過,我要帶他們回家。
我用斧頭砍開了他們的骨頭,切開他們的肚子,都是這個東西在作怪,我要把那個東西剖出來。
他們的聲音一下子就變大了。
有點吵。
幸好今夜禁海大雨,沒人會看見他們狼狽的樣子。
等病治好了,他們又是好漢子。
我抓住一個想要逃跑的人,幫他治病,當他肚子裡的東西出來以後,他的聲音一下子就低了下去。
低著頭看著乖得要命。
看吧,我就知道,他們病了。
這艘船上,只有我看出來了,只有我能幫他們。
他們會感謝我的。
染病的有三個人,我幫他們做了初步的治療之後,他們都安靜了,但我能看出來,他們的病並沒有痊癒,我要找個安靜的地方繼續給他們治病。
我要治好他們,然後帶他們回家。
三個人有點沉,但也不知道為什麼,他們的身體越來越輕。
可能是肚子裡的那個東西終於離開他們了吧。
今夜是我值守,這個病可能會傳染,我只能把他們帶回我的房間。
但我的房間實在是太小了,沒辦法,只能讓他們在我床底下委屈一下。
他們好安靜。】
鄭禾一下子就從椅子上跳了起來,她的額頭滲出細密的汗珠,喉嚨發緊幾乎無法發聲。
她拿著這本日記,眼神不受控制地看向她睡了一夜的床底下。
幾個意思?
這床底下,難道真的有驚喜?
鄭禾用手背擦了一下額頭的汗,她努力咽了口唾沫,不由自主打了個寒顫。
她深吸一口氣,躡手躡腳彎下腰,還沒彎到底就看見了一隻染血的手掌。
鄭禾一屁股坐在了地上,視線下移,和她眼神對視的,是一雙血紅的眼睛。
第6章 她剝柚子
「這……這下面真有三個人?」
還死不瞑目!
鄭禾直接跳到了離這張床最遠的角落,對著鄭當午招了招手,「當午,這是屍體,你不怕麼!」
「快過來和我一起,離他們遠點兒。」
鄭當午雙手撐著桌子,骨肉勻停的小腿在空氣中盪了盪,「你怕什麼,他們都死了,又不會咬你。」
就是因為死了才可怕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