源源不斷的『理智』和『冷靜』順著絲線流入鄭禾腦海。
她順勢就換了個措施,把自己長滿人面瘡的胳膊送到長憲眼前。
七八張人面齊齊出現在鄭禾胳膊上,他們伸出舌頭,試圖舔到長憲的臉,口中發出嘶嘶鳴叫。
這是什麼鬼東西!
長憲臉色煞白,哪怕是最噁心的噩夢裡,都沒有這種東西的存在。
他手上的符籙貼在了鄭禾身上,符落之處,烈焰咆哮著裹席鄭禾的身體。
可鄭禾緊緊抱著長憲,他們之間的距離太近了,紫袍法衣護持下,長憲自然水火不侵,就連那燙死人的高溫都沒有侵染長憲的身體。
他的長須在烈火中依然瀟灑飄揚。
他眼睜睜看著火舌舔上那條可怕的胳膊,燒得那胳膊滋滋冒油。
長憲深恨自己為什麼沒有多拿幾張符籙,但凡手裡拿的不是拂塵,而是刀劍,他早就把這個人戳了個對穿!
啊啊啊——!
鄭禾手臂上的人面瘡開始慘叫,鮮血一滴滴淋入金鱗寶地,每一滴鮮血,每一朵火焰,都在和金鱗寶地交換力量,舒緩她的疼痛。
尖叫入耳,長憲甚至能聞到那人身上傳來的難聞的焦糊味,那人的胳膊上甚至傳來了讓人頭皮發麻的咀嚼聲,像是她正在啃食自己的身體。
她為什麼還不死!她為什麼還不鬆手!
她不疼麼!
她……還是人麼?
心念一起,心魔叢生。
恍惚中,那烈焰高溫似乎刺破法衣,燒到了長憲身上。
心蛛鬆開他已經見底的『理智』,轉而跳到了鄭禾頭上,勾勾纏纏把鄭禾為數不多的『好奇』抽出來,傳遞到了長憲腦中。
他頓住呼吸,一點點,僵硬地轉過頭,想要看看那浴火的身影。
不要回頭!不要回頭!
殘餘的理智死死遏制住他的行動,一遍遍告訴他,等那人死了,他盡可以鞭屍分屍,以泄心頭之憤!
【心蛛】在鄭禾頭頂抻了個懶腰,吐出一大團『好奇』,送到了長憲腦中。
長憲突然想起了奔赴無數仙山,求仙問道,但都因為資質太差,被仙門拒之門外的自己。
離開仙山,步入凡間的時候,他沒有回頭。
搶走家裡所有錢,耗盡所有為雨師大人建觀,父母在身後哀嚎的時候,他沒有回頭。
還是個青袍祭司,面對一個個向自己求救的雨師新娘,他沒有回頭。
世事斑駁,成仙之路,向來如此,何必回頭!
今日,好奇塞滿了腦袋,長憲依然沒有回頭。
可身後那怪物自己彎下腰,伸長脖子,湊到了自己面前。
正如那些曾被自己遠遠拋在過去的冤魂過往,找到了自己。
他看見一張面目猙獰的,正在火中燃燒的赤紅儺面。
他雙眸死死盯住那張儺面,前所未有的恐懼順著他的眼眶蔓延全身,他發出了一聲自己都聽不見的慘叫。
那儺面微微側頭,看了他一眼。
長憲只覺得心臟驟停,無數隻小蟲子從後頸開始攀爬,一路蜿蜒至他的小腿,他在鄭禾懷裡拼命掙扎,卻不是為了攻擊,而是想揉一揉自己的眼睛,揉著揉著,手指就插進了自己的眼珠。
赤色癲火在橘色火焰中格外顯眼。
鄭禾鬆開了手。
長憲跌倒在地,完全沒有意識到自己已經安全了,他拼命揉著自己的眼睛,發瘋似地從眼睛裡拉出一縷又一縷,帶著血沫碎肉的癲火。
紫袍法衣,水火不侵。
在鑄成強大防禦的同時,也做成了強大的監牢。
癲火被牢牢鎖在法衣內部,灼燒著長憲的身體。
癲火從他的皮膚血肉就和小蝌蚪似地鑽了出來,出來看了看,發現被法衣包裹,不滿意地又鑽了回去。
長憲皮膚下鼓起了一道又一道,被癲火充塞的血管,從眼眶到脖頸。
「既生貪求,即是煩惱。憂苦身心,流浪生死……」
癲火蔓延,長憲還在呢喃已然無用的清靜經。
「我不回頭。」=quothrg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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