鏡昌大師渾身金光的法相突然變得黯淡,鄭禾驚覺,大師極度樸素的外袍下的身軀,正在一點點融化,凝成一滴滴金液。
每滴金液落在地面,都會灼出蓮花狀的焦痕。
「堅持住。」
鏡昌大師的聲音突然變得很年輕,鄭禾抬眼看去。
鏡昌大師突然年輕了幾十歲。
皮膚光滑,分明是個年輕俊秀的僧人。
人魂幡突然劇烈震顫,尚未被它吸收的人面瘡集體暴起,張開獠牙,轉頭試圖用牙齒咬下同伴頭上的金線。
金線火星四濺。
鄭禾脊椎發出脆響,幾根骨頭直接刺破皮膚,凸了出來,掛著碎肉撞在人魂幡上,盪開層層金波。
「原來如此……」
鏡昌大師突然雙手合十,他年輕清亮的眼睛炯炯看著鄭禾,似乎明白了什麼。
「我們之間竟然還有這樣的淵源。」
大師忽然輕笑,他的肉身已經開始變得透明,鄭禾甚至能夠看見他那層薄薄的皮下面,流淌著金色汁液的血管和內臟。
「因果循環,我佛慈悲。」
數百道金線直接從鄭禾身上的人魂幡上面射出來,扎穿了鏡昌大師身上相對應的部位。
鄭禾暫時聽不清鏡昌大師的聲音,她感覺自己的三魂六魄正在被幾百個人撕扯,小腹處的丹田貪婪地吸食著從鏡昌大師身上散溢出來的金色佛光。
人魂幡獵獵作響,鏡昌大師忽然噴出一口鮮血,七竅也滲出金血。
法陣中一百零八顆菩提子接連爆裂。
「貧僧這百年修為,助施主得破樊籠,斬斷過往因果!」
金線崩裂斷裂的瞬間,鄭禾看見每一顆菩提子裡都封著一張痛苦的人面。
鄭禾眼前一黑。
眼前再次出現光明的時候,她已經進入了金鱗寶地。
清涼透骨的泉水從天而降,細細洗滌她周身的血污,她在漫天細雨中舉起自己的手掌,恍然發現自己身上的那些人面瘡都已經消失了。
「你在發什麼呆?」
鄭當午赤著腳,飄飄然伏在半空中。
金紅小龍也從鄭禾身後窸窸窣窣遊了過來,長長的尾巴把鄭禾包在正中央,大大的一雙龍眼睛眨啊眨啊,好奇地看著突然出現在金鱗寶地里的鄭禾。
鄭禾抹了把臉,「沒事。」
她這個樣子,怎麼可能沒事?
鄭當午蹙眉,她也不是每時每刻都能看見鄭禾在外面的情形,即便不知道鄭禾在外面經歷了什麼,但這不妨礙她對鄭禾發脾氣。
「管好你自己。」
當鄭禾身上所有傷口都癒合之後,她才從金鱗寶地里出來。
一出來,她就看見坐在她面前,那具枯槁的屍體。
這具屍體甚至到現在還在保持著用手指著她的姿勢。
鏡昌大師死了。
死前,大師只有一個願望,那就是讓她做蓮花藏的渡海人。
可……鏡昌大師也算為她而死,蓮花藏她……
鄭禾嘆了口氣,起身,對鏡昌大師拜了又拜。
「萬般生死皆是空,鏡昌已去靈山赴劫,仙逝之前已和吾等闡明,此間種種,皆與施主無干,還請施主切莫自傷。」
幾個無生忍的弟子沉默地進來,用鏡昌衣櫃裡為數不多的衣服拿出來,裹在鏡昌大師焦黑的屍體上。
鄭禾想看看自己能不能搭把手,卻被那些無生忍眾給拒絕了。
他們把人魂幡交到了鄭禾手上。
「無生忍聖物如今已然認主,還請施主收好。」
「此物與施主有緣,待緣盡之日,它自會回歸無生忍。」
在無生忍眾的眼中,作為他們教中聖物的人魂幡此時此刻正在往外汩汩冒黑霧。
隱約間還能看見一個個面目猙獰的頭顱在幡內滾動,掙扎,哀鳴,仿佛都要從幡內逃出來,掙脫束縛,為禍世間。
之前有鏡昌大師鎮著的時候還沒什麼感覺,可大師走了之後,這人魂幡似乎露出來原本的面目,光是看一眼就覺得呼吸急促,總覺得有一股癲火從內心深處開始燃燒。
但在鄭禾眼中,這只是一面素淨的,打著無數補丁的布料而已。
那些無生忍眾小心翼翼地把這面幡捧獻於她,雖然不知道這面幡有什麼可值得小心的,鄭禾還是接了過來。
第154章 山匪
天邊月落日升,朝霞染紅半邊天,金山寨中升起了裊裊炊煙,人聲喧鬧嘈雜。
「當家的,杜鵑灣那邊探子有信來!」
王三接過手下遞給他的信,「把絮娘帶過來。」
「信上說,要和當家的做筆大買賣,時間和地點會再聯繫,當家的若是答應,就回個信。」
手下很快就拉著一個蓬頭垢面的女人走了上來。
此人正是絮娘,是金山寨的人從金水城裡搶出來的,是個姿色不錯的女人,又識文斷字,這才留了一命。
絮娘『噗通』一聲跪在了地上,磕了幾個頭,也不站起來,就這麼跪在地上,膝行著上前,接過王三手中的信之後,仔細看了看,說出了信中文字的內容。
這封信也奇怪,沒頭沒尾地說了個大概,既沒有落款,也沒有說報酬。=quothrg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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