施綺被她磨得沒了法子,姚珂的不依不饒也不是誰都能招架得住的,不得已給她支了個招:你跟著去了誰能攔著你呢?
果然,寧知越雖然對她視若無睹,卻也沒法趕她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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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家宅子在城東武清坊,五間三進院子打通,占了大半個坊里。
只陳家敗落之後,兩度轉手,到了張紹金和杜昆手中,原叫幾個護衛在宅子裡看守,不了女鬼之事鬧得越來越大,坊里人人自危,也都紛紛搬離,原本是南漳縣最彰顯富貴的地段,如今凋敝得人跡罕至,雜草叢生,連沿著臨近街巷得坊牆倒塌了,也無人打理修葺。
寧知越幾日前來此,於濃夜中突至,顧慮著跟蹤之人,只覺當時坊中靜謐非凡,不想日間經行,也是這般寂然無聲,直到臨近陳宅正門,才聽得突兀的人聲——似乎有不少人,還在叫囂、爭辯著,待看到馬車駛來,嘁嘁喳喳地聲音漸而轉小。
寧知越遠處就看見陳家宅門外虞循與許仲昇立於階上,階下圍堵了數十人之眾的鄉民被一班衙門差役攔下檐下。門前左檐下一群僧眾悄然靜立,邊上周陸然與石僧面露焦色,格外顯眼。
見寧知越來了,那些鄉民才放低了聲,與臨近之人竊竊私語,似乎頗忌憚她。
寧知越未曾理會,越過人群,直直朝虞循走去,四下又掃了一眼,姚琡不在,張家人與杜家人似乎也不在。
「張老爺與杜老爺是要出爾反爾了?」
她話音剛落,虞循還未曾應答,階下鄰近有人聽到,憤懣出聲,「張老爺與杜老爺是為咱們百姓好……」
寧知越陡然轉頭,直直盯著說話那人,他那個「好」字吐出一半,又咽了下去,將頭垂下。
「許縣令還未能安撫下百姓?」這話是對許仲昇而言,她卻看著階下的人群,一一掃過人群中的臉。
「這……」
「這什麼?你是縣令你還管不了你治下的百姓了?」姚珂忍不住插嘴,又想到寧知越,心虛地朝她看去,見寧知越只是回頭瞥了她一眼,未曾說什麼,才重又有了底氣,「我來了兩日,可將你們縣城裡的事都打聽了個清楚,你們南漳縣百姓鬧事也不是一回兩回了吧?這你都管不住,你這個縣令怎麼當的?
「要知道這種聚眾鬧事的,多是有人從中挑唆,就比如這種起頭叫嚷的,怎麼,就你懂得多,嗓門大?」她那挑刺的毛病又犯了,見了誰都不滿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