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近日,他們家老爺新喪,夫人悲痛過度,又犯了癲症,府中事務繁多,就連素來體弱的娘子也不得不從病榻上爬起來協助夫人處理家務,更別提他們下人了,被攪的覺都睡不好。

「敢問是哪位大人?」僕役揉著惺忪的睡眼打開門,抬頭見到站在門口的人時被嚇了一跳。

「您今日怎麼獨自一人來了?」來人收起傘:「想到一些事,一時興起來看看罷了。」

僕役陪著笑臉讓出路,「快請進。」

窗外晨霧散去,方寧被鳥鳴聲喚醒,意識還有些迷糊,身體就先坐了起來。

為避免露餡,昨夜她還是決定回到躍仙酒樓裝裝樣子,來來回回的折騰著實疲憊,看見床就什麼也不想,倒頭沉沉睡去。

方寧起身走到桌前,仰頭將涼了一夜的冷茶喝了,打著哈欠洗漱、換好衣服走下樓去,卻不料在走廊上撞見了昨日最不想看見的人。

「我一見娘子便覺得面熟,看來我與娘子有緣,」昨夜與秦松相見的那位夫子見了她依舊笑吟吟地,仿若什麼事都沒發生似的,「鄙姓邵,敢問娘子尊名?」

方寧清醒了幾分,覺得這名字有些熟悉,可轉而一想,總覺得他話中暗有所指,不由覺得有些惱了,只冷冷道:「不勞夫子費神。」說完,她繞過邵夫子想下樓去,卻又被身後人叫住了。

「娘子是為了狐仙酒來的吧?」方寧腳步一頓,頭也不回的答:「是又如何?」

「只是想給娘子提個醒,狐仙酒雖美,卻不宜多飲,」邵夫子在她身後負手而立,一派風流灑脫,「況且躍仙酒樓里的狐仙酒比起外面的,多了一味特別的藥,喚作歡心蘭。」

歡心蘭?方寧想起師父從前就喜歡用歡心蘭釀酒,摻了歡心蘭的酒香氣更甚,可傳出百里之外,且入口清涼甘甜,易使人上癮。每每釀酒時她總要被饞得心癢難耐,忍不住半夜去挖師父白日剛埋進去酒罈子,再被師兄提著領子抓走。儘管歡心蘭的成癮性不比罌粟,但是師父也曾告誡過她此物的禁忌,似乎是不能與某一種草放在一起,會招致不好的後果。至於仔細處,已經記不得了。

「多謝。」方寧淡淡嗯了一聲,抬腳下了樓。回去問問師兄吧,她想。

思考間她腳步匆匆,再抬眼時已到了一樓,門口秦松的身影迎面而來。「竟是如此之巧,娘子昨夜在小店睡得可好?」秦松見她一邊笑問,一邊揮手讓身後的小廝上前。

只見那小廝手中捧著一張小案,上面赫然是方寧昨日丟給掌柜的那袋銅錢。方寧想起昨夜秦松說要將她這兩日的用度包下的事,原以為不過是一句玩笑話,沒想到竟真的將錢退了。既然如此,她也不客氣了。「秦老闆大氣!」方寧笑眯眯地拿回了自己的錢袋,重新系回了腰上,「久日輾轉反側,難得昨夜一場莊周啊。」

秦松聞言笑笑,似乎還想開口與她說些什麼,餘光捕捉到跟在方寧後面下來的邵夫子,轉而笑盈盈的打招呼:「夫子怎麼今日也這麼早下來了?」

「秦老闆貴安。我見今日天氣不錯,便想去街上走走,或許能撞見故人呢。」

見兩人互見了一禮,寒暄起來,方寧趁機悄然離去。她沿著十字街快步而行,心裡盤算著是否要去羅府,再探查一番羅畫師當夜喝的狐仙酒。

如今看來,讓羅畫師暴斃的兇手,嫌疑最大的就是秦松,不過其中的證據與操作手法還有待考究。現在擺在方寧面前的有兩個難題:一是秦松謀害羅晉顏的動機到底是什麼?二是他用了什麼手段殺害羅晉顏呢?還有那個邵夫子,特地提醒她的那一句歡心蘭究竟有何用意?絲絲縷縷纏繞心頭,等她恍覺自己不顧方向的走了太久,停下確認位置時,才發現不知不覺中走到了羅府門口。

既然來都來了,方寧決定上前叩門。然她手剛剛抬起,就發現羅府的門是虛掩著的,於是往前輕輕一推。門緩緩朝里打開,門後正與府內僕役交談的人似乎聽到動靜,抬頭向門口望去。

就這樣,方寧和沈昱四目相對,面面相覷。

「沒想到師兄來這兒了。」她輕咳了一聲掩飾自己的尷尬,乖乖將大門攏上,沒由來地覺得有些心虛。

「昨夜范婆婆的情況已經安穩下來,我便想再到羅府上看看,能不能找出一些有關於秦松的證據。」沈昱領著她往府里走,解釋說道。

方寧認同道:「羅府上可還有剩餘的狐仙酒?」

沈昱搖搖頭,「那夜的宴席上所請的賓客不少,人人都想嘗一口大名鼎鼎的狐仙酒,當日就已經喝沒了。先去書房看一眼吧,其他地方看過了,也許在那裡還能找到存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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