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幹什麼。」此時,南門巡邏的守衛人未到,聲先至。
那群賊寇倏地收刀,視線交錯之間,揚聲一句「撤」,便扛著受傷的同伴,攀過牆頭,速速逃走。
等守衛驅散一旁看熱鬧的鄉鄰,整個早市回歸平常時,譚龍才算真正安下心來。
他上下打量著方寧,冷不丁問:「你會功夫?」
方寧乖順地點頭,自圓其說道:「家裡窮,靠賣藝賺些費用貼布家計。若不會武,小女子也無法從賊寇手中脫逃。」
那譚龍見方寧答得滴水不漏,也鬆了心防,回頭看了眼草蓆蓋著的屍體,拿出三兩銀子道:「也行。今日的對話莫再與第三人說起,午後葬了你兄長,便來譚府尋我。」
「謝謝管事的。」方寧連道三聲謝,等譚龍走遠,才蹲在地上,探探草蓆里沈昱的鼻息,將他搬到暗巷無人的屋子裡。
沈昱的臉被草灰抹滿,眼皮抬起時,頗有種詐屍之感,「你大清早領我出門,就是為了讓我演一具屍體?」
方寧擦去沈昱臉上灰土,揶揄道:「這不師兄昨夜與我抱怨,事事都是我親力親為,你沒有參與感嘛?」
沈昱撤去了草蓆,見那支被他叫來配合演戲的衛隊一直都在辛苦憋著笑,輕咳一聲,「你們各司其職,先行離開吧。」
那衛隊領命離開後,方寧也識趣地跟在後面,打算先去譚家報導。她趁著晨光最好的時候,拿著譚龍的手牌,進了譚家宅子。
今日再次打量這座偌大的豪宅,與昨日並無不同。她只作不聞不問的乖巧模樣,到了譚龍面前,見譚龍給她安排了個洗衣的活兒,倒也滿意。
不在人跟前伺候,便給了她時間與空間在譚家查探。
譚龍領著方寧走馬觀花地介紹,除了說主人院子不可隨意進出外,便是指著昨日男子囚禁的樓閣,低聲道:「此處,切莫進去。到時候被大小姐打斷了腿腳,我可保不住你。」
方寧眼作恐慌的模樣,連連點頭。
誰知,那處樓閣里的門忽然打開,昨日的男子施施然走出庭院,衣衫潔淨,除開面色有些蒼白外,全然看不吹被人囚禁的模樣。
譚龍先是一驚,低喃了一聲,「怎麼自個兒跑出來了,被大小姐瞧見,看守的下人不得各個挨板子。」
譚雪的丫鬟從男子屋裡出現,扔掉束縛他的麻繩,擺手示意譚龍不必多管閒事,「這小白臉昨日夜裡不知怎的開竅了。哄了大小姐兩句,大小姐決定與他慢慢來,所以他如今可自由在宅子裡活動,吩咐下人別讓他出門即刻。」
方寧眼底對男子掠過一抹孺子可教的欣賞,跟在管家身後,等走遠了,才敢細聲問:「那男子模樣真是清秀,是大小姐的夫君嘛?」
譚龍睨了眼方寧,見她容貌實在醜陋,對譚雪構不上任何威脅,才道:「談不上,大小姐想要的一個小白臉罷了,名叫傅雲舟,本是大小姐無意間在街上尋來的落魄琴師。奈何長得太好,琴沒學著,人先囚了。你遇上了,只管離遠些,別惹大小姐不高興。」
方寧聽完,只覺那琴師與自己真是有緣,皆是「無意」進了譚府。
說不定,二人能再來個偶遇,順便達成某種共識,一起合作,至少他如此熟悉地形,說不定能知道邵夫子被藏身何處。
想罷,方寧決定今晚第一處,便是傅雲舟的屋裡。
第88章
纏怨
月光星華之下,隨著一曲《廣陵止息》,夜色的淒寒苦辛被無限放大。
方寧趁夜將譚家宅邸再熟悉了一遍,躲開巡夜的家丁,進了傅雲舟的院落。
屋內琴音激昂,浩蕩憤慨間又夾雜著萬種不甘與思念。
她在門外舉著存衣服的平托,待一曲終了,出聲感慨道:「世人都道廣陵一曲,紛披燦爛,戈矛縱橫。傅公子彈的雖也盪氣迴腸,卻盡訴哀腸,莫不是有什麼心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