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寧此時也是泥菩薩過江,眼見那渾身糞臭的村民就要朝自己襲來,連連退到了牆角。
此時,身後的李昶竄了出來,掏起地上的木板,就是一通砸,喊道:「對不起,五叔。比起你,我還是更想保護神仙姐姐。」
五叔隨著第五下木板咔噠斷開,也是徹底不再掙扎,昏了過去。
方寧心頭一暖,生平第一次被人保護,覺得責任感真是不分年齡。
想罷,她眼含冰刃地刮向沈昱與邵夫子。
李昶探了探五叔的鼻息,見還有氣,才長呼口氣,從地上坐起來,擋住要打殺邵夫子的人,「村長,為何要殺了邵大夫?」
帶頭拿刀的村長見李昶來了,身後跟在方寧與沈昱,停下觀察,審問道:「你們三人,是同夥?」
「同伴!我師叔所犯何事,要你們私下處刑?」方寧聲色略冷,對這個村子本就沒有多少好感,經歷完剛才那一出,更是沒了。
「你問問他幹的好事。他今日為我們施完針,下午這些人的瘋病更重了,拿頭錘牆的有,拿黃土要將自己活埋的也有,不是庸醫是什麼?」村子帶著口黃牙,說話雖難聽些,但能看出他真心對那些村民的安危著急。
方寧聽罷,只覺邵夫子的臉面可以丟,但渾天派的卻是萬萬不能。
念落,她一句不讓,下意識護住邵夫子,「你可知,欲解毒,先將毒素逼出的道理?」
李昶見村長與方寧劍拔弩張,連忙打起圓場,將一路經歷和盤托出,還在村子耳邊加了句什麼。
村長本是嚴肅板臉,而後喜笑顏開,甚至往方寧身後張望,滿意道:「好啊好啊,昶小子長大了。女大三,抱金磚。女大五,純享福。」
沈昱一旁「撲哧」笑出了聲,在方寧耳後道:「還是師妹厲害,化干戈為玉帛咯。」
方寧手裡的隱星鏢握得略緊,咬牙切齒道:「老娘恨不得掃了你們一圈人,都別給我活。」
第100章
挖墳
篝火點燃漆黑的夜,沉寂的周遭只有火焰炸起「噼啪「聲,星火飛濺,將最後一絲火熱燒向人間。
「村子裡的人究竟犯了什麼病?」方寧圍坐在熬藥的火爐邊,趁著負荊村民將瘋癲的那群人綁起來,各自四散時,問向邵夫子。
邵夫子不斷檢查著身前藥罐里的湯水是否熬好,邊攪邊道:「我為他們把過脈,脈搏時而弦緊,時而滑散,是釜沸脈。一路從腹腔蔓延到肝臟,最後再是攻擊人腦,所以他們中毒時會精神渙散,落入瘋癲之症。但村長不肯罷休,見我會醫術,便趁我武功散去之時,將我押下,與我約定十日內必須要救活村民,否則讓我以命抵命。」
方寧聽罷,也算知道為何邵夫子會被村長追得滿村跑,細想之下,又覺他話中帶謊,一臉看穿道:「師叔,你的功力當真沒有恢復?」
邵夫子捻著多日未打理的鬍鬚,樂呵道:「功力散去,如凡人一般,有時也挺好玩的。刺激!」說罷,他從袖兜掏出一顆藥丸,是他隨身攜帶,能治百病解百毒的萬能丹,順著酒壺咽下,「這下,功力是真恢復了。」
「老頑童。」方寧當真被邵夫子氣的不輕,品著邵夫子方才的話,想起在馬洧城裡負荊村民聽到的詛咒之說,追問道:「是什麼毒素能讓人如此瘋癲,恍若入了魔障?先前我從馬洧河渠救下李昶,他只說失足落水,是否也與中毒有關?」
「你倒是對那李昶分外關心。」邵夫子眼神透著幾分好奇,被方寧冷色警告,才收斂起來。
他將藥罐里的湯藥倒出,湊到鼻尖細聞,嘆息道:「這些藥治標不治本,我也將萬能丹給他們試過,一兩日情況確有緩解,但很快又會更糟。約莫是他們體內的丹砂貢毒,入了心、肝、腎三經。其性走竄,能透骨達髓,日子久了,不能對症下藥,只能任由其渾身紅疹、抽搐、最後暴斃。」
沈昱通達藥理,心中漸起疑慮,道:「丹砂的毒性雖烈,但不至死,也不會出現瘋狀,那些失去控制的村民又作何解釋?《本草圖經》有載,水銀出于丹砂者,乃是山石中采粗次硃砂,作爐置砂於中,下承以水,上覆以盎器,外加火煅養則煙飛於上,常現南方山脈。負荊村雖四面環山,但不近水,乾燥異常,他們從哪兒能中汞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