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見津坐在教室里,四周不乏打量他的人,縱使他的普通話並不好,但那些人的竊竊私語,他敏銳地察覺到並非好意。
他只是坐在那裡,看著窗外,企圖用窗簾遮擋住那些不懷好意的目光。
自己這樣可憐,對方回來時會憐惜他嗎?陳見津認真地想。
正是沉浸在自己世界裡的時候,一聲巨響將他驚醒,他微微探出頭看去,是一個高大的寸頭少年,五官鋒利,臉上貼著幾個創口貼,下頜微微揚起,一副桀驁不馴的表情,氣質張揚。
「喂,陳見津是誰?」
教室從喧囂陷入了沉迷,他緩慢地抬眼,歪頭思索,慢半拍地意識到對方找的是自己,不熟練地出聲:
「是我。」
那雙鳳眼卻宛若鷹一般,立刻鎖定了靠在牆角發呆的長髮少年,馬丁靴在地板上踏出噠噠聲,宛若他此時的心跳聲,早晨出來時順手牽來的刀就在他的手心,他警惕地看著面前的人,像小獸一樣蓄勢待發。
可落下的不是拳頭,他看著寸頭少年將手遞到了他的面前,他垂眸,眉頭微微皺起。
他是看到了他給鶴時序的賜福,也想要嗎?
抬頭望了望不耐煩的少年,和那雙布滿了繭子的手,陳見津有些冷淡。
好兇,他才不要親這麼粗糙的手。
「你能不能——」
少年等地有些不耐了,頗具威脅意味地甩了甩手,卻見那人還是呆呆傻傻地不動,於是俯下身,向那人湊近。
卻陡然碰上了一片溫熱的額頭,手上貼住了一坨軟乎乎的臉蛋,他有些錯愕的向下看,入目的卻是一張極為漂亮的臉。
如鴉羽的長髮隨意的散落在手心人的臉頰,深邃的眉眼,古銅色的皮膚,鋒利的薄唇,像他那年在埃及壁畫上看到的神明。
在他即將對上那雙湛藍色的雙眼之前,他立刻向後退了幾步,不自然地別過臉,咳嗽了幾聲,卻依然感覺手心仍有那柔軟的觸感,熱意攀上了臉頰。
「你好漂——,不——我叫燕琛。」
燕琛的不自在只持續了幾秒,瞬間便轉換成更為冰冷兇狠的神色,只是耳朵處的通紅,依然可以透露出他此時小鹿亂撞的心情。
「你找我有什麼事嗎?」
陳見津抬頭面無表情地看著燕琛,但心下卻是十足的忐忑,對方剛剛的退後是對他的賜福不滿意嗎?
如蝶翼的眼睫抬起,他像一隻初生的氂牛般,用濕漉漉地純粹眼神打量了對方的神情,然後拳頭悄悄的握緊。
燕琛很不滿意,他要揍他,陳見津確信。
聽到眼前的美人這麼問,燕琛的腦子空白了片刻,他原本是來找這人做下馬威的。
結果對方似乎很乖巧,還非常符合他的審美,很漂亮,他有些猶豫地想。
原本囂張的燕琛仿佛陷入了什麼世紀難題一般,那張揚的氣焰消失了不少,變成了一種糾結的擰巴,他小心的抬起鳳眼看了一眼少年,卻發現對方一直面無表情的盯著他。
他只好拼命地抑制著瘋狂的心跳,硬邦邦地說:
「你和我都是私生子,——所以要不要和我做朋友?」
陳見津有些驚訝地挑眉,正要開口回答時,開著的門卻陡然被另一個人敲了敲。
穿著奶白色毛衣,拿著兩杯奶茶的鶴時序似笑非笑地著倚著門框,不知道在那裡看了多久。
他衝著陳見津搖了搖手上的奶茶,含著笑意開口:
「見津,我帶你去熟悉學校吧。」
明明對方在陽光下溫暖的笑著,但陳見津莫名的感受到那雙鏡片後的雙眼應該是一片冷意。
鶴時序很生氣,他心下判斷,況且他們本身就約定好了,他起身,向陽光下的少年走過去。
手卻陡然被另一人禁錮去了,他驚愕地回頭,發現是剛剛向他發起朋友邀請的燕琛,對方眉頭緊鎖,嘴角下撇,面上冷淡掉渣,聲音宛若被冰凍。
「鶴時序不是什麼好東西,我帶你去參觀。」
說罷,燕琛想要拉著他離開這個教室,但卻發現手下的人怎麼拉也拉不動,而鶴時序依然淺笑盈盈地抱臂在門口。
「看來,見津很受歡迎呢。」
聽到這句話,燕琛握住陳見津的胳膊的力道不由變大,他目光沉沉地看著猶豫的長髮美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