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陳見津只是一根根掰開那握的極緊的手指,骨骼的聲音在寂靜的房間裡顯得格外明顯,指頭無力地垂下。
陳見津抬腿向前走,精瘦的腰卻再一次被柏斯甜的另一隻手攔住, 如蟬翼的睫毛微顫, 陳見津手腕輕輕一動, 「咔嘣」的脫臼聲驟然響起。
柏斯甜痛地滿頭冷汗, 蜂蜜色的眼裡是不放手的倔強,他咬牙抿唇,忍住將傾瀉而出的痛呼,將頭靠在陳見津的後背上, 灼熱的淚水滴到陳見津的肩上,燙地陳見津輕顫。
擅長見縫插針的人抓住了這瞬間的顫抖,柏斯甜輕輕蹭了蹭薄情美人的後背,用小心翼翼的可憐口吻祈求著說:
「哥,我真的錯了,你就原諒我這一次,我會補救。」
眼見陳見津沒有任何反應,柏斯甜心一狠,直接把所謂的自尊驕傲全拋到一邊,雙膝跪在了陳見津的腿邊,用身體抱住了陳見津的腿,胡攪蠻纏地說:
「如果哥實在要走的話,我就去死,我就把我們做過的事情告訴所有人。」
可柏斯甜沒有想到的是,陳見津竟然真的滿臉不在乎地將桌上的刀遞了過去,沖他揚了揚下巴,冷聲說:
「那你去死吧。」
看著遞過來的刀,柏斯甜滿臉錯愕,難以置信地看向冷淡的陳見津,他完全不相信一直把自己當弟弟寵的陳見津,會甘願要自己去死。
他不斷向前,直到鋒利的匕首,正對著他的脖頸處,陳見津沒有動,無動於衷地看著極度恐慌的柏斯甜。
不死心的柏斯甜,繼續向前移,脖子上傳來尖銳的刺痛感,血滴順著滑向衣領深處,理智提醒著他不要向前移,但他不死心,他不願意相信,陳見津真的恨自己恨得要他去死。
「哥,我不信你從來沒有愛過我。」
他不信在他家最窮的時候,陳見津從教會裡省吃儉用寄來的禮物,只是隨手的大發善心,他也不信在他和鶴時序在餐廳起衝突的時候,陳見津把他護到身後,送走,也只是為了對方自己的前途。
想著,柏斯甜的眼眶裡蓄滿了淚水,他攥緊了手上破碎的准考證,好像攥的更緊些,就能從輕薄的紙中干燒到那微薄冰冷的愛意。
「從始至終,你只是陳拾的代餐而已。」
「更何況,如果不是你的姐姐們在我流浪街頭的時候收留了我,你覺得我對你會這麼好嗎?」
陳見津眉眼沉沉,冷聲說著,鋒利的眉眼間是纏繞著的鬱氣和嫌惡。
柏斯甜的大腦里一片空白,眼淚像斷了線的珠子一樣不斷地掉落,止不住地搖頭,不斷地喃喃自語:
「我不信,你說的是假的。」
陳見津看著柏斯甜這副可悲的鴕鳥樣,嗤笑一聲,他折起衣袖,手臂上是一道如蜈蚣般蜿蜒崎嶇的疤痕。
柏思甜蜂蜜色的眼睛裡盪起陣陣漣漪,指尖顫抖著撫上那道疤痕,輕輕摩挲著。
他感覺到有一雙大手,直接掐住了自己的脖子,胸腔里的空氣仿佛全部被掠奪。
「還記得這道傷疤嗎,這可都拜你所賜。」
柏斯甜眼睛僵硬地盯著那處,回憶像尖銳的針一樣刺得他生疼,陳見津從孤兒院離開後,便在街頭流浪了很長一段時間,那次陳見津餓的受不了,偷了他們家店裡的東西。
年幼的金髮捲毛小孩作為家裡的幼子,享受了姐姐和母親的疼愛,十指不沾陽春水,整張臉像精緻的洋娃娃一般,趾高氣昂地叫住躲躲藏藏的瘦弱小偷:
「喂,醜八怪,是不是你最近在偷我們家的東西。」
被叫住的陳見津渾身一僵,不動聲色地將懷裡的東西藏好,但衣領還是被怒氣沖沖的金髮熊孩子抓住,東西散落了一地。
陳見津抿唇,看著地上碎地糜爛的水果,用手輕輕地蘸取甜蜜的汁水,一點點吮吸著。
柏斯甜怒氣沖沖地動作陡然停了下來,一眨不眨的盯著蹲在地上的人,長發搭在對方的臉旁,湛藍色的眼睛警惕地盯著自己,清澈的像家門口的湖,舌尖輕輕舔舐著手指,像一隻黑色的流浪玄貓。
慣然潔癖的小少爺,有些不自然地摸了摸鼻尖,耳畔泛起緋紅,鬼使神差地蹲了下來,也伸手去沾地下糜爛的汁水。
他咽了咽口水,將手指伸向了陳見津乾澀的唇邊,不自覺地蹭了蹭,結結巴巴地說道:
「舔我的,我的手指很乾淨。」
陳見津瞥了柏斯甜一眼,緋紅的舌淺淺探出,將那根手指全部吞咽了下去,細細的舔舐著,柏斯甜一瞬間面紅心跳,身體也不由自主地向對方靠了過去。
姐姐們稍後匆匆趕到,一直拿不定要不要收養陳見津,柏斯甜此時則擺起了少爺架子,以居高臨下的命令口吻,讓自己的兩個姐姐咬牙,收養了陳見津。
但很快,柏斯甜就後悔了,沒有陳見津的時候,家族裡所有的資源,都是向自己傾斜的,但現在陳見津比自己長得更漂亮,更聰明,母親也更喜歡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