禮官有驚無險地主持完,宗熠率先起身離開,他走後下邊的那些人才敢上前簇擁新人入洞房。
面對突然湧上來的人流,江瑾年有些不適應,下意識順著紅綢抓住宗聿的手。他身邊的丫鬟不見蹤影,不知是被人擠走了,還是故意離開了。
宗聿掃了一眼就把江瑾年摟過去,他此刻心情好得很,懶得和壞心情的傢伙計較。
「都給我悠著點。」宗聿把江瑾年護在懷裡往前走,用眼神警告衝上來的人有點分寸。
江瑾年身量高瘦,只比宗聿矮半個頭。但宗聿常年奔波在軍營中,練得一身肌肉,合身的喜服穿在身上,更顯得寬肩窄腰,雙腿筆直修長。
他長臂一撈,能把江瑾年完全遮掩在身形下。和這陰寒的天氣相比,他的身體就像個火爐,溫暖滾燙。
江瑾年幾乎是被他抱進喜房,他一進房門就讓紀凌和小福子守在外面,不許任何人進來。
他把江瑾年放在床上,心中喜不自禁,握著江瑾年的手心滲出一層細汗。
「你……餓不餓?」
宗聿剛才摟過江瑾年時,就覺得他太瘦了,抱著都沒多少肉。想到江瑾年這些天在江家的待遇,他環顧四周,給江瑾年遞了一盤桌上的乾果。
「前院還有賓客,我不能待太久,這個先給你墊墊肚子。」宗聿解釋道,餓著誰也不能餓著江瑾年。
喜房裡燒了地龍,江瑾年凍僵的手逐漸暖和。隔著蓋頭,他看不清宗聿此刻的神情,面對他塞在手上的那盤乾果,忍不住笑了。
哪有新娘子一個人在喜房嗑瓜子的道理?
「等下我會讓小福子給你送點心過來。」宗聿也意識到不合適,微微俯身,手掌懸在蓋頭前方,猶豫片刻又放下,輕聲道,「我會儘快回來。」
若是只有滿朝文武,宗聿晚點就晚點。
偏偏還有個九五至尊,他再借個膽子也不敢把他哥晾在那裡。
宗熠不在前廳,宗樾陪他去了小花廳。這種場合,他要是露面,來往的賓客都得拘著性子,該熱鬧的熱鬧不起來,想放開的也放不開。
斂芳給宗聿遞了口信,宗聿就直接往小花廳走。
小花廳外面候著呂忻和黑衣侍衛,二人看見宗聿上前,拱手道賀。宗聿笑著應了,面上春風得意。
呂忻欣慰地感慨道:「寧王爺長大了。」
明明心裡不喜這婚事,面子上的功夫還是做的到位,一點都不含糊。
黑衣侍衛一張冷臉,聞言眉頭抽動,他剛想說點什麼,就瞥見紀凌從小道旁經過。
黑衣侍衛往前兩步,喊了一聲紀凌的名字。紀凌回頭,眸光微亮,快步上前道:「師兄。」
小花廳內,宗樾讓人送上酒水後就準備退下,宗熠叫住他,道:「我們三兄弟多久沒聚在一起了?坐下。今天是小七大喜的日子,不用拘束。」
宗樾頓了頓,回身落座。
宗聿拿起桌上的酒壺替兩位兄長倒酒,看著宗熠青絲如墨,想到前世他死後,宗熠一夜白頭,心中不禁酸澀。
都說長兄如父,這句話放在宗熠身上一樣合適。
先皇駕崩之時,宗聿年僅十一,身為長子的宗熠也不過十七歲,
底下的弟弟妹妹中,最年長的就是宗樾,剛過十五,最幼的九公主才六歲。
父皇一死,宗熠就成了他們的主心骨。
母妃還在的皇子,宗熠給了封地,他們可帶著母妃前往。兩位公主和宗聿、宗樾則留在皇城。
宗熠把兩個公主養到及笄才放出去建公主府,宗聿和宗樾身為男兒,則是在他登基當年就離宮建府。
為了保護他二人的安全,宗熠把當時凌霄閣內身手極佳的紀凌調給宗樾,處事穩妥的斂芳調給宗聿,自己身邊只留了呂忻和衛淮。
兄弟二人在他的庇護下招貓逗狗,而他獨自抗下朝堂上的壓力。
在他執政初期,江家曾多次以他年幼為由,利用內閣的職務之便,包攬朝政,大肆斂權,企圖架空他,讓他做一個傀儡皇帝。
好在外祖一家強硬幹涉,才讓江家的如意算盤落空。
可好景不長,兩年後狄戎進犯,舅舅戰死沙場,大表哥遇襲下落不明,外祖父身為主帥,遭此打擊,一病不起。邊境上兵權動盪,朝臣嗅到權利的血腥味,紛紛露出獠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