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因為走不掉坐立難安的宋治沒想到還能扯到他身上,他正欲往旁邊躲,宗熠就發話了:「准了。」
宋治渾身一僵,硬著頭皮上前。
白榆十分配合,衛淮借她外裳,就是她身上傷痕累累,衣衫凌亂,略作遮掩。
宋治不需要細看,便能得出結論,回稟道:「這姑娘身上外傷不少,粗略看過去,是由鞭子和棍棒造成,有些已經形成淤青,應當就是這一兩日內。」
這個答案完全否定了江聞月的說辭,宗熠面色一沉,眉宇間透著威嚴和怒意:「江聞月,你還有什麼好說的?」
江聞月徹底傻眼了,這件事她真的不知道,可任她百般解釋,也很難說服眾人。
就連太后也心存疑慮。
宗熠揉了揉眉心,呵斥道:「夠了!江聞月,這委屈的把戲你還想玩幾次?」
宗熠動怒,江聞月一陣心驚,被嚇得跪倒在太后腳邊。
太后不忍心,想開口打圓場,宗熠冷眼掃過去:「江聞月,你是要朕下旨徹查,還是自己一五一十的說出來?」
人證在此,宗熠此問有兩個意思,下旨徹查就是要把江家抗旨的罪名落實,江聞月承認,那此事後果她一力承擔,絕不牽累江家。
太后想保她的心思頓時淡下來,勸道:「聞月,你一向是個懂事的孩子,這次怎麼就那麼糊塗呢?」
江聞月難以置信地看向太后,面對她冷淡的眼神,頓時明白自己被拋棄了。
江家占據文臣里的半壁江山,宗熠有所忌憚,輕易不會動他們。但此刻江家自己把把柄遞到宗熠面前,宗熠又怎麼會放過?
身為江家的女兒,江聞月明白一榮俱榮一損俱損的道理。
她閉了閉眼,認命般低下頭,苦澀道:「此事是我一時鬼迷心竅,和江家沒有關係。我讓姐姐替嫁在先,欺騙太后和陛下在後,一錯再錯,罪無可恕,請陛下責罰。」
「好,好得很。」宗熠怒極反笑,道:「念你祖父和你父親勞苦功高,我不會重罰你。既然你不屑入我皇室為媳,那你此生便不得嫁皇家子弟,不得入功勳世家!我成全你的兩袖清風,一世清高。」
第12章
宗熠的懲處看似並不嚴厲,實則完全廢了江家對江聞月的精心培養。
不入皇室,斷了她當皇后的念頭。
不入世家,斷了江家和世家聯姻的可能。
而且這還只是表面上,她拒婚皇家,誣告長姐,往後議親,其他人會有所顧慮。他們既得罪不起江家,也得罪不起皇上,更多會直接不考慮和江家結親。
若是江家真心疼江聞月,給她招個上門女婿也不失為一種選擇。
江聞月又何嘗不明白?她心如死灰,面色慘白。
宗熠此刻正在氣頭上,太后不好直接觸他的霉頭,只能帶著江聞月先退下,日後再想辦法讓宗熠收回這道旨意。
太后帶著人一走,大殿上就沒幾個外人了。
白榆和廚娘還在地上跪著,小丫頭這會兒止了哭聲,倒是冷靜不少。廚娘像是得了癔症,人不清醒,嘴裡神神叨叨。也不知道是江家把人嚇成這樣了,還是這人本來就是這樣。
白榆是江瑾年的侍女,宗熠不會為難她,但如何處置廚娘卻成了問題。她身為從犯,幫做偽證,死罪可免活罪難逃。
江瑾年於心不忍,拉了拉宗聿的衣袖,道:【我能把她帶回王府嗎?她也是個苦命人。】
宗聿思索了一下,上前一步:「皇兄,事情已經塵埃落定,這個廚娘我可能帶回王府?」
宗熠皮笑肉不笑道:「要不要你把宋治也帶回去?你一個人帶三個病人,可不是件容易的事,總得有個幫手不是?」
宗聿打了個冷顫,這熟悉的,陰陽怪氣的口吻,怎麼聽起來那麼瘮人?
「呂忻,江姑娘身體虛弱,受不得寒,你帶她去暖閣休息。其他人也先退下,我同寧王爺有幾句體己話要談。」宗熠對呂忻吩咐道。
江瑾年注意到他對自己的稱呼,不是寧王妃,而是江小姐,這是不同意這樁親事?
江瑾年笑了笑,這樣也好,還省了他找理由離開王府。
剛才還爭論不休的大殿一下子安靜下來,宗聿一個人面對他哥,想到這幾日的所作所為,很快意識到宗熠這是要關起門來收拾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