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榆清點完宗聿給的聘禮,見江瑾年還在對著江家的聘禮沉思,上前道:「主子,可需要我派幾個信得過的人去接手?」
江瑾年搖頭,他看著身後的這些嫁妝,白皙的手指在地契上輕敲,笑道:【你明天把這些東西都交給斂芳公公,由他處理。】
江瑾年相信江家給他挖的坑不止這一個,他和白榆「勢單力薄」,不如請王府的人坐鎮。
白榆沒有領會江瑾年的用意,她看著那些東西,猶豫了一下,問道:「主子,我們還走嗎?」
這間屋子裡,首飾珠寶,琳琅滿目,讓人一眼就能察覺到宗聿對江瑾年的偏寵。白榆高興之餘又隱隱有些擔憂,這和他們預想的不同,她怕江瑾年陷入這樣的花言巧語中。
江瑾年敲擊桌面的動作一頓,同樣的問題不過一兩日的功夫,他竟然開始猶豫。察覺到自己的遲疑,他自嘲一笑,道:【當然要走,但不是現在。】
江瑾年安慰自己,他只是還有事情沒有辦完,不完全是因為宗聿。
白榆鬆了口氣,要是江瑾年說不走了,她都不知道該如何給曲大夫交代。
江瑾年不想糾結這樣的問題,他站起身,把地契一併交到白榆手上,他讓白榆收好,轉身出門。
屋外下起了小雨,涼風吹動廊下的宮燈,人影在雨夜中搖曳。
宗聿撐著傘走來,看見江瑾年,喜上眉梢,三步並作兩步跨到他面前:「整理好了嗎?我來接你了。」
【這裡又沒兩步路。】江瑾年的面上不自覺地掛上笑意。
「你的病才好,還是要小心些。」
太醫院的藥連著吃了兩天,江瑾年風寒的症狀才消。今日下雨降溫,宗聿怕他又受寒。
【沒那麼嬌氣……】離了江家,江瑾年沒再吃曲落塵給他配的藥丸,他本身體質並不弱,之前完全是藥性使然。
看見宗聿擔心,他下意識地解釋,話說了一半就頓住。
他笑了笑,後面的話都咽下去。他朝著宗聿走過去,跨入雨傘的範圍,拉近了和宗聿的距離。
燈火搖曳,他們的影子相互依偎。
新房的軟榻被拆掉後,房間裡就只有一張床可以睡覺。
宗聿站在臥室,看著侍女們鋪好的床,沉默兩息,轉頭看向身旁的江瑾年。
江瑾年避開了他的眼神,他拆軟榻的時候很開心,現在麻煩來了。
侍女們已經退出去,白榆也被小福子拉走,外間的燭火熄滅,只留了臥房的燈。
在雨聲和黑暗的襯托下,臥室的燭光照耀著兩個各懷心思的人,氣氛在沉默中逐漸曖昧。
宗聿清了清嗓子,道:「王妃,我們還是早些就寢吧。」
江瑾年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這會兒也不可能說出反對的話,明明是給宗聿挖的坑,怎麼現在埋的是自己呢?
江瑾年揣著這個問題上床,身側傳來動靜,他側身看向躺下的宗聿。拋開前兩日的混亂和惡作劇,這算得上是他們二人第一次同床共枕。
宗聿還是有些拘謹,儘可能地避免觸碰到江瑾年。
他躺下後就直接抬手揮出一道掌風滅了床頭的燈火,黑暗侵襲,寂靜讓身側的呼吸聲更明顯。
床上多了一個人,和自己孤枕而眠的感覺完全不同,宗聿雙手交疊在腹部,食指相互繞來繞去,人是躺下了,卻一點睡意都沒有。他越暗示自己忽略身側的人,思緒就越止不住地往對方身上跑。
他微微側身,眼睛適應了眼前的黑暗,能夠看見江瑾年模糊的面容。
江瑾年也在看他,四目相對,他心裡一顫,一時間心猿意馬,便想著要迴避。
江瑾年伸出手抓住他的手腕,隨後整個人都靠過來,拉近了和他的距離。
他躲閃的動作一頓,被江瑾年的體溫冷的一激靈,什麼旖旎的念頭都沒了。他長臂一撈,反倒把人抱進懷裡,蹭了蹭他的頭髮,道:「冷嗎?明日我讓他們把地龍燒上。」
宗聿的體溫透過來,就像是一個火爐子,驅散了江瑾年身上的涼意。他舒服地往宗聿懷裡鑽,意識到自己無法回答,只能小幅度地搖頭。
他體寒手腳冰涼,在冬日裡是有些難熬,但自身有功夫底子在,不服藥的情況下,並不會受到太大的影響。
不過之前為了讓江家打消對他身體的疑慮,他服藥頻繁,短時間內的後遺症讓他有些畏寒,宗聿的體溫對他而言剛剛好。
宗聿感覺到懷裡的人在他的胸膛上蹭了蹭,身體一僵,腦子裡閃過一些有的沒的,過了好一會兒才反應過來江瑾年是在回答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