宗聿驟然知道母后死亡的真相,心中悲憤萬分。他甚至不知道自己怎麼出了宮,等回過神來,他已經身在王府。
江瑾年聽見這讓人驚訝的真相,很快就明白曲落塵為什麼會出現在宮中。原來他娘親不是第一個受害者,早在她之前,就有人和江瑾年一樣痛苦。
謀害一國皇后,此事非同小可,曲落塵介入,起碼能把事情控制在一定的範圍內。
宗聿埋在江瑾年的肩頭哭了好一會兒才鬆開江瑾年,那雙哭紅的眼睛裡還帶著淚光。
江瑾年轉身看著他,眼裡滿是心疼。
宗聿勉強擠出一絲笑意,道:「讓你擔心了,我已經沒事了。」
江瑾年沒有和他爭論,把人推進臥室,道:【殿下先把衣服換下來。】
宗聿全身濕透了,站的地方也有洇濕的痕跡。眼下這天落雨而寒,稍不注意還是會受涼染上風寒。
宗聿乖乖聽話,江瑾年走出房門。外面白榆已經備好薑湯和熱水,只是看見宗聿抱著江瑾年哭,她沒敢進來。
江瑾年道:【讓他們把熱水送到房裡,你和小福子下去吧,不用伺候了。】
白榆想了想還是沒有多言。
宗聿院裡有單獨的廚房,熱水送的很快。
江瑾年端著薑湯進去,外面就響起了送水的腳步聲。
宗聿脫了衣服,這會兒身上剛穿了一條褻褲。看見江瑾年進來,他隨手抓了一件外裳披在身上,草草地系上系帶,衣領凌亂,露出小半個胸膛。
江瑾年仿佛沒有看見他的慌亂,把薑湯端給他:【殿下喝碗薑湯暖暖身子,一會兒再泡個熱水澡。逝者已去,我們活著的人都應該往前看。殿下若是因此事傷及自身,只會讓親者痛仇者快。】
宗聿想說自己沒那麼嬌氣,只是一場小雨,算不得什麼。
可是看見江瑾年,他把話都咽回去,端過薑湯一飲而盡。
薑湯味辛,再多的糖也無法掩蓋那股味道,可宗聿第一次沒有排斥。
在這個雨夜,他內心痛苦難過,可他不是一個人獨自面對。江瑾年一直陪著他,不需要多少關切的話語,他光是站在這裡,就足以撫慰宗聿的內心。
一碗熱辣的薑湯驅散了寒意,外面的僕人已經備好熱水,
宗聿脫了衣服跨進浴桶,溫熱的水流漫過胸口,熱氣舒緩四肢,胸中的鬱結之氣隨之舒緩。
江瑾年讓人進來收拾房間,將宗聿的衣服拿去清洗。
宗聿靠著浴桶,情緒大起大落,被熱水一激,就有些犯困。他聽見往這邊走的腳步聲,一抬頭看向是江瑾年,頓時一個激靈,坐直了身體。
江瑾年是過來送寢衣,他把白榆和小福子都支出去,這種小事就是他自己來。
宗聿渾身赤裸,只覺無所遁形,道:「你就放在門口,我等下自己拿。」
江瑾年沒聽,繼續往前走。宗聿肌肉緊繃,拉下浴桶邊上搭著的布巾,往下身遮了遮。
【殿下在怕什麼?我又不會吃了你。】江瑾年放下衣服,走到浴桶邊上,視線落在宗聿泛起紅暈的臉上,【小福子出去了,讓我來吧。】
宗聿結巴道:「我,我自己來。」
說著臉更紅了,滿臉寫著抗拒,甚至有些慌亂。
他長這麼大,身邊伺候的人不少,就算是侍女靠近,他都沒有這般緊張。心臟仿佛跳到嗓子眼,手腳不聽使喚。
江瑾年仿佛沒有聽見,他的視線落在宗聿赤裸的身體上。不可否認,宗聿常年習武,自然擁有一副好身材,寬肩窄腰,肌肉線條流暢。可在這具身體上,也有不少的傷痕。橫七豎八,留下無法抹去的痕跡。
當年那個十三歲的少年,憑著一腔的孤勇走上戰場,近七年的戰場廝殺,從一個小兵步步走到今天,經歷的戰場兇險,常人難以想像。
江瑾年的手落在宗聿左肩的傷痕上,秀眉微蹙:【疼嗎?】
宗聿本能的想躲開,可看見江瑾年難過的神情,他壓住了逃離的衝動。
「早就不疼了。」宗聿放鬆身體,道,「這都是剛上戰場那兩年受的傷,那個時候個子不高,體格不強,就容易被傷到。等我長了個子,熟悉了戰場,受傷的情況就少了。」
十三歲的孩子到底是比不過那些強大的士兵,而且宗聿隱瞞了自己的身份,沒有接受任何的優待,從一個剛入伍的小兵做起。
邊關苦寒,就算大家平日裡會因為他年紀小讓著他,上了戰場刀光劍影,眾人自顧不暇,又那有時間時刻盯著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