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瑾年對紀凌的身世並不了解,有此疑惑也正常。
皇家獵場靠近行宮,方圓百里都是皇室的土地,一般人怎麼可能會埋在這裡?
宗聿解釋道:「瑾年可曾聽說過英王謀逆案?紀凌的父親是禁軍副統領,當年英王謀逆,我父皇和文武大臣被困行宮,眾人浴血對戰,紀凌他爹更是戰至御前最後的一兵一卒,撐到援軍到來,力竭而亡。」
英王謀逆案距今已有二十一年,江瑾年那個時候還在娘親的肚子裡,宗聿剛滿月不久,先皇后為了照顧他,沒有前往獵場,因此在宮內生變時,第一時間察覺到異常。
紀凌的父親英勇善戰,他力竭之時,英王闖入宮殿,年僅六歲的紀凌撿起和他一般高的長劍,護著被先皇帶上獵場的宗熠、宗樾。
英王沒把這個奶娃娃放在眼裡:「劍很危險,不是你這種小屁孩該玩的東西,你要是放下去,我說不定還能給你個痛快,別和你那牛脾氣的爹一樣,不識時務。」
紀凌打小沒娘,是父親教養。他和宗熠差不多的年歲,先皇寬厚,便讓他進宮和宗熠作伴。他和兩位皇子是一起長大的情分,在他心裡,保護兩人是一種本能。
英王的話他似懂非懂,他固執地提著劍,擋在二人身前:「我拿得起就護得住!」
初生牛犢不怕虎,對於紀凌而言,死亡並沒有那麼可怕。
眼前這個謀逆之臣確實可以輕而易舉地解決掉他們,然後坐上他夢寐以求的王位。
可那些都和紀凌沒關係,紀凌的心裡只有兩位皇子。王位對他而言是很遙遠的東西,他不懂那有什麼好的,但宗熠和宗樾就站在他身後,那是他能切實感受到的。
那一日兵荒馬亂,紀凌失去了最後一個親人。援軍攻上來清掃時,紀凌抱著劍跪在父親面前,父親說:「拿起來了就不能再放下。」
紀家忠烈,但紀凌因為性格問題,他父親沒想過要他從武。送他進宮,是想他做皇子伴讀,可他撿起劍,走了一條截然不同的路。
紀凌年幼,家中無人,先皇特許將人葬在此地,平日裡看守行宮的人會幫忙掃墓。
先皇欲把紀凌養在宮裡,隨他爹的意願,做皇子伴讀,但紀凌拒絕了,他自請入凌霄閣,拜入前任閣主門下。
比起手無縛雞之力,紀凌更想變強,他痴迷武學,永遠有一顆保護別人的心。
提到英王謀逆案,諸多往事紛至沓來,左右無事,宗聿就和江瑾年多聊了兩句。
他們有些時候對紀凌格外偏寵,一方面是因為紀凌性格存在缺陷,情感比較遲鈍,對危險死亡沒有敬畏之心,另一方面就是從小長大的情分,不管過去多少年,紀凌想要保護他們的心從來沒有變過。
英王謀逆案牽扯甚廣,甚至拖下一大批武官,文官因此崛起。江家正趕上時候,迎頭而上,開始他們一家的輝煌。
江瑾年的娘親當時已經身在京都,江雲楓因為沒有安置好她,鬧的家宅不寧,稱病在家,沒有去獵場,也因此撿了大便宜。
因為當時宮裡亂了,先皇后是武將出身,她帶領禁軍鎮住宮裡的局面,可還需要一個人帶兵去獵場。
江雲楓適時出現,先皇后對他委以重任,他不負所托,事情辦的漂亮,也順利在朝堂上站穩腳跟。
不過江家有得亦有失,在那場混亂中,還在妃位的太后失去了自己的孩子,而之後再無所出,直到先皇后離世,她奉旨撫養宗熠三人。
江瑾年多少了解一些當年的情況,道:我記得當時不止死了一位皇子。
太后膝下的是先皇第四子,同時出事的還有年歲一致的三皇子。
宗聿微微頷首,畢竟死的是自己手足,他的聲音顯得低沉:「叛軍攻入皇宮,當時局面混亂。對外稱是死了兩位皇子,但三皇子的屍首一直沒有找到,他母妃受此打擊,痴傻至今。」
江瑾年有些唏噓,道:英王謀逆,少不了狄戎的手筆。江雲楓剛退了狄戎的大軍回都,狄戎怎麼會甘心?想必四皇子的死多少摻了些私人恩怨。
後宮是外臣止步之地,那些叛軍又怎麼可能清楚每個妃子的住處?留在宮裡的皇子公主好幾個,偏偏出事的是年紀一致的三皇子和四皇子。這很難不讓人猜想是叛軍沒有分清,乾脆全殺了。
宗聿和江瑾年這會兒已經進了營帳,看清江瑾年的手語,宗聿愣了愣。雖然他那時沒記憶,但後來聽人提過多次。英王謀逆是不服氣輸給先皇,並沒有他國插手。
狄戎當時剛結束內亂休戰,怎麼可能又出來挑事?
宗聿只當是人云亦云,傳的誇張了些,沒有在意,道:「瑾年是聽誰說狄戎有參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