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玉竹站在他跟前,聽見這句話仰頭看他,小手無措地背在身後。
他不是什麼都不懂。
驚鴻上前把他抱走,將他護在懷裡。
曲無觴給驚鴻使了個眼神,示意他帶人先走。
宗聿欲上前阻攔,曲無觴道:「宗聿,不是我要戳你心窩子,你沒有理由留下他。」
如果當初宗聿從一開始就護送唐玉竹上京,那漫長的時間相處下來,不管他對唐玉竹的身世信幾分,孩子對他的依賴,都讓他有足夠的理由把孩子帶走,不會讓孩子住驛館。
可惜沒有如果,孩子們先進了驛館,短暫的相處還沒有辦法讓孩子全身心依賴他。
他更沒有理由在江瑾年到京後,扣著孩子不放。
天時地利人和,他一樣不占。
宗聿面色慘白,曲無觴的話就像是一把鈍刀刺在他心上。
那滿心的歡喜冷下去,寒意漸漸爬上心頭,他有意忽略的現實擺在眼前,今時不同往日。
如今的江瑾年不是代嫁的江家人,而是雲川永安王。
他們這段荒唐的親事,在江家覆滅,江瑾年選擇離開後,就徹底進入尾聲。
江瑾年一直有意迴避的過去,是國和國的界限,他們的感情真的還能如初?
夜色里,曲無觴的神情平靜的近乎冷漠:「宗聿,你們都該往前看。」
宗聿冷笑應聲:「往前看?」
如果江瑾年避他一輩子,他說不定真的心死了,學會往前看。
可江瑾年沒有避他,還有孩子,這個時候讓他往前看?
「晚了!」
宗聿心中醞釀著風暴,腦子裡全是危險的想法,陰鷙和戾氣湧上眉眼,他過不去。
江瑾年也別想就這樣過去。
就算是墮落,他也要拉著江瑾年陪他一起。,
第124章
雲川使者到訪, 宮中設宴款待,五品以上的官員及其家眷可以入宮參加,幾位親王更是不能缺席。
宗聿一大早就被聖旨宣進宮, 宗熠問他對雲川和談一事有什麼看法。
宗聿回京已有幾日, 宗熠早不見他,晚不見他, 偏偏選在江瑾年到來以後。
宗聿好半天都沒吭聲, 殿內只有棋盤落子的聲音。等到一盤棋結束, 宗聿一子險勝,這才抬頭看向宗熠。
「皇兄, 你又是什麼時候知道的呢?那個孩子, 你都沒見過, 卻派人把他護的嚴實。」
時間最會改變人, 宗聿已經不是多年前那個皇兄說什麼就是什麼的自己。顧家都能看出他皇兄的態度,他又如何看不出來?
敏秀是衛淮的心腹, 衛淮是宗熠的心腹,他們選擇派自己人去護著,如此重視, 當真一無所知?
而且宗聿問過驛館, 早在孩子們到之前, 他們就在準備,還是衛淮親自監工。
宗熠從始至終沒見過孩子, 卻又如此了解。
宗聿很難不懷疑, 他皇兄早就知道點什麼。
眼見瞞不過去,宗熠也不兜圈子, 冷靜道:「這得問你自己,要不是你甩手不管, 把孩子們丟在路上,有個人也不會給我寫信交代。」
這話半真半假,其實宗熠和曲落塵一直有書信往來,但孩子這件事,曲落塵瞞到如今才開口。
宗熠是真的才知道。
若是曲落塵早一點說開,宗聿和江瑾年不會分別多年。
宗熠沒有指名道姓,宗聿先猜的江瑾年,但很快就自我否定,隨後想到另一個身影,微微蹙眉:「是曲落塵告訴你的?」
宗熠默認,宗聿嘴角微勾,似有兩分輕嘲:「江瑾年是永安王,想來他的身份也不會低,不然他的信件如何能送到皇兄手上?」
進宮的信件要層層篩查,來歷不明的信件更是如此。曲落塵要是沒有身份,又如何避開重重關卡?
宗熠聽出宗聿的試探,不慌不忙道:「他是雲川大祭司,位同國君,但不干政。」
大祭司是雲川的叫法,如果在其他國家,這個位置類似國師。
曲落塵有這重身份,能通過驛館把信送到宗熠手上,就不是什麼難事。